自打年初一开始,钰舒觉得这日子竟像变得更长了。早起便盼着天黑,天黑又盼着早起,这样期盼的日复一日约过了三五日。新年的喜庆和欢腾渐渐淡了下来,炮仗声好似也被天庭玉帝派来的天兵天将收走了。原本睡梦里便能听见的噼里啪啦的吵闹声,在今日醒来奇迹般销声匿迹,显得清晨寂静、孤独。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叹道:今日怎么才初四,等待的日子,确实令人煎熬。

    芊禾推门进来,端着打好热水的脸盆,放在一边。走到床边掀起青纱罗帐,瞧见帐内的小姐,睁着眼睛正看着自己。她一面将罗帐挂起,一面笑着道:“小姐,该起了。”挂好罗帐半跪在床踏边,看着钰舒。

    “芊禾你真像一个闹钟,我的生物钟被你调理的特别规律。早晨七点,你必然端着热水进来,晚上七点,你同样还是端着热水进来。”停了一下,又道:“不对,不是闹钟,你是机器人,专门照顾我的机器人。”钰舒伸出手指轻轻的划了一下芊禾的脸,笑着又道:“我们家小芊禾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芊禾笑着转过身坐到床踏上,道:“小姐竟说些我听不懂的,在这府里,小姐就是我的天,我就是为伺候小姐而生的。”看见炭火有些微弱,起身走过去,添了几块,又随手抓了点放在炭盆旁的东西,撒在炭盆里。炭盆瞬间噼里啪啦的,火渐渐旺起来。她拍拍手,又道:“我瞧外面的天,怕是又要下雪了。小姐,你是在房间用早餐,还是去餐厅和老爷太太们一起用?”

    钰舒侧着身,看着蹲在炭盆边的芊禾,道:“房间!”又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暗沉,是要下雪了。往被窝里缩了缩,道:“芊禾,你小姐我不想起床咋办?”又问:“文生这几日可在府中?”

    芊禾答道:“文生除夕日,回家陪他爹娘。说是三日后回府,今日应是已经回到府里了。”芊禾起身走到书桌旁,收拾整理着,问:“小姐怎突然问起文生来?”

    钰舒答道:“因我需要他帮我收一封信,初七那日你一定要叮嘱他,务必守在门口。”她抬起头,看向芊禾,问:“记住了吗?”芊禾点点头,答道:“记住了,我的小姐。”

    就这样钰舒在等待载湉书信的日子里又过了两三日。

    初七这日,她反倒是不急了,想着今日定能收到载湉的信件。刚起,还在房中吃着早餐,便听见文生站在门口说,有人送来了信件,要亲手交给小姐。芊禾起身,掀起暖帘,接过信件,道:“你去回话就说,小姐已收到,请他放心回去吧。”文生点点头,转身回话去了。钰舒连忙叫住他,问:“等下,文生,送信之人可是小宁子?”

    文生答道:“小人不知道是否是小姐口中说的小宁子,只是这人确实是和上次来人一样。”又向前走了一小步,低着嗓子道:“就是七夕那夜和小姐说话的公子,他身边的小厮。”

    钰舒有些意外,未曾想他的信件来的如此早。想来他定是上朝前便让人送来了,这大雪天,也难为送信之人了。对着门外的文生道:“文生,你稍等一下。”又对芊禾道:“芊禾,把早餐撤了。”芊禾答:“好的,小姐。”

    拿着书信的钰舒,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信封,取出信。几行俊秀的小字,一首诉说思念的浪漫情诗。“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署名为‘柒’。

    钰舒含羞微笑,拿起笔,快速的写下。“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署名‘柒’,吹了几口,略微干了,新取一个信封,放了进去。喊道:“文生,你进来。”见文生走进来,起身迎上去,将信件交给他,道:“你把这个交给送信之人。”文生颔首,接下信,退出房中。

    小宁子等在他他拉府门口,寒风拂面,他缩了缩身子,来回踱步。收不到传信之人的回复,不敢轻易离开。半晌才见文生走出来,上前迎了两步笑着问:“小姐收到了吗?”

    文生点点头道:“这是我们五小姐,让我交给你的。”文生打量着送信之人,他不像是普通小厮,便好奇的开口问:“先生可是小姐口中的小宁子?”

    小宁子接着信,正欲转身。忽然听见来人开口问自己,便答道:“正是!”文生又道:“我瞧先生不像普通家丁小厮,倒是像宫中的贵人。”

    小宁子打趣道:“哪里是贵人!都是伺候贵人的奴才。”文生笑着点点头道:“先生请走好!这天寒地冻的,小心脚下地滑。”

    “唉,好嘞!”小宁子微笑,转身走下台阶,上了马车,马车咯吱咯吱地走在雪地里。

    早朝结束,皇上正在用膳,见小宁子不在殿内,问道:“小宁子呢?朕一大早怎么未见到他。”

    小泉子躬身答道:“回皇上,您昨日吩咐宁公公去办差事。”他看了看殿外天色,又道:“此时,也该快回来了。”

    皇上端着金灿灿的碗,略微点点头。这才想起今日是初七,昨夜命小宁子一早要给舒尔送信的,竟然忘了。又喝了一口粥,放下碗筷。拿起毛巾,擦了一下嘴和手,便起身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