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也想不太明白,不过皇后一向聪明,她不选太原王氏的姑娘进宫,而是选了我的娘家人,或许是不想与太后起正面冲突,也或许是想先试探一下太后的反应也未可知。”贤妃思忖着道。

    “可是,燕倾并不想入宫,更不想争什么太子妃之位。”沈燕倾蹙着眉头叹息着道。

    贤妃听了这话,转过脸来将她仔细看了看,又抬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

    “倾倾,我知你志不在此。可你想想,如今满朝皆尊身为中书令的右相南平赵郡王,你父亲这个任侍中的左相,已是被一再打压。若他赵家,再出了一个太子妃,日后太子继位,赵家女贵为中宫皇后,那样我沈家之人还能有出头之日?你两个兄长的仕途岂不是也要受挫?”贤妃缓着声音,语气里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听得贤妃这话,沈燕倾一时沉默了,她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可心里已然明白。姑母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要她为了家族之长远考虑,去争下这个太子妃之位,让父兄在朝中安稳立足,也好给沈家光耀门楣。

    “好啦丫头,是我的话说得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这皇后让你入宫的用意,也是我猜测出来的,或许是我想多了。再说了,这事得看太子自己的心意,太子年纪虽不大,可是个极有主见的,若他不喜,怕是谁也勉强不了他。”贤妃见得沈燕倾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忙笑着出声安慰道。

    沈燕倾听了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眉眼也舒展开了。对啊,她烦恼什么?无论是赵含姝,还是她沈燕倾,又或是别家贵女,若想成为太子妃,总得太子本人点头同意才能算数。她五年前就给太子留下了那般“不讨喜”的印象,今日再见,太子对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这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他不喜她,自然这太子妃的桂冠怎么着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如今她只要高高兴兴地进宫来,平日里陪着永嘉公主吃喝玩乐,偶尔做些不那么娴静温雅的举动,这些自然会传到太子的耳朵里,待自己这个“不讨喜”的名头坐稳了,想要出宫还不是轻松之举了?

    沈燕倾想到这里,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她笑着和贤妃道了别,只说早些回去和爹娘细禀进宫一事。

    ……

    三日过后,沈燕倾正式住进了宫内,临出门前,沈夫人悄悄抹了把眼泪,左相抬眼看见了,面上有些心疼,却是转过脸冲沈燕倾说话了。

    “你要是真待不惯,就再找人打一架,这样就能回家了……”

    左相说得嗡声嗡气,沈燕倾听得这话,面上忍俊不住,心里头却是一暖,越发觉得眼前这一脸严肃正派的老爹犹为可亲,他是真心疼她,并不舍得她进宫的。

    沈夫人一听左相的话就破涕为笑了,口中不停嗔怪,哪有做爹的叫女儿去跟人打架。

    “阿爹阿娘,我过个半月就回来看你们。”沈燕倾笑着福身一礼后出了门。

    ……

    不知不觉间,沈燕倾已在宫中过了好几日,这几日倒是风平浪静,她住在李莞一道,住进宜秋宫附近的栖凤阁内。每日清早,她同李莞一块先是见过贤妃,再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回来便陪着李莞略读些书,或是写写画画什么的,又玩些闺阁中常见的游戏,日子倒是轻松惬意。只是沈燕倾一向随性惯了,这般温吞如水的日子叫她很快就生了厌。

    这一日,栖凤阁内书房内,李莞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看着宣纸上一簇鲜艳翠竹满意的笑了笑,而后她转过脸去,想看看沈燕倾面前的宣纸上画了什么,一眼瞄过去,她却是惊愕得瞪圆了眼睛。

    “燕倾姐,你画的这是什么?雄鹰吗?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画法,敢问燕倾姐这画技师从何人?”李莞走了过来,站在沈燕倾跟前有些惊讶地问。就沈燕倾的宣纸上,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那雄鹰有着两只超大的翅膀,正飞在云端之上。

    “这哪里什么画法?我也没拜过师,从来都是随手瞎画。这个嘛,是一只纸鸢……”沈燕倾搁下笔,看着眼前的画,眯着眼睛就笑了。刚才她实在无聊,便信手涂了几笔,心里面其实就想和纸鸢一样,挣脱束缚飞至天空。

    “原来燕倾姐是想放纸鸢了,这个简单,我叫人去取了纸鸢,我们一道去园子里去放好不好?”李莞有些兴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