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之后,这偌大的镇国府的主厅就剩下裴英和裴礼两人,堂堂侯府遇险,一时半刻竟无一人来救,新皇也是打得如意算盘呢。

    裴二啊,裴二,你终究也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罢了。位极人臣,功高盖主,死在我手倒是顺了他人之愿了,真是便宜他们了。

    当叶秋一步步向裴英他们走去,而玄衣的衣摆已经沾上了点点血花,居高临下地盯着软瘫在地的两人,那在灯光下闪现光泽的银面,镶嵌着一双如寒莲般生冷的眸。

    裴英仰头看着那眼眸,有些恍惚,印象中那叶秋山庄的小师妹,素爱红衣,那眼眸总是藏着狡黠,嘴角含笑,整日四处玩乐,眼前人哪有那叶惜的半分影子。

    叶秋终于来到了裴英的面前,她停驻,幽幽地问道:“当年,为何要帮外人害我叶秋山庄?”

    裴英撇过脸去,许多年不见的一种情绪涌上心头,那是心虚。当时在山庄做花匠时,每日悠闲地和他人打打嘴炮,和山庄的孩子玩耍打闹,又偶尔陪妻子做做农活。到底是为什么呢?是被设计饮下了那荣华富贵的蜂蜜吗?是看着妻子被那官员侮辱致死时心里发的毒誓吗?那官员最后怎么样了!哦,被我活生生地一刀刀凌迟了。

    这些年,再也找不到像妻子那样的人,堂堂镇国公府连个主母都没有,一堆妾室,倒是让人笑话。

    妻子也希望自己活着吧,她总是这样,她肯定希望我经常去陪陪她,毕竟她总是唠叨着要给我裴家开枝散叶呢。

    想到这里,裴英用力地扶起了倒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的裴礼,安慰道:“礼儿别怕,有爷爷在,你要坚强,这样才能不堕败镇国府。”

    裴礼望着生死关头仍护自己周全的爷爷,哭喊道:“我不要你死,爷爷!”

    用通红的眼盯着叶秋,仇恨地说道:“我裴礼发誓,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祭奠我裴氏一族。”裴英连忙捂住裴礼的嘴,眼里除了恨铁不成钢,还有一丝厉色。

    叶秋看着裴礼即使被捂住嘴,那眼睁得斗大,好像是要将叶秋的模样刻在脑海里。不怒反笑道,

    “愚蠢!”

    只见那青霜上涌起阵阵寒气,一股生冷的白气绕剑而生,缓缓刺进裴英的胸口。突然,裴英将裴礼猛地往前一推,剑硬生生地扎进了裴礼的胸口。

    裴礼顿时睁大双眼,那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地怀疑和难过。望着刚才还疼爱自己的爷爷,竟然将自己亲手送入黄泉,明明自己那么……那白气直接冰封了跳动的心脏,随后在体内裂成碎块,裴礼死不瞑目地倒在冰冷的石砖上。

    叶秋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那笑不是畅快,反而带着一丝悲凉。她将不染血的青霜抽了回来,收回了剑鞘。

    “我以为这么多年,花娘的事会让你醒悟,你还是一点没变。”

    “当年,但凡你不是想保全自己的命,花娘也不会心如死灰,自尽而亡……”

    裴英大喊道:“够了,只要我活着,花娘才会瞑目,如今我儿孙满堂,位高权重,哪一样不如她所愿。”

    “是你毁掉了这一切,是你又一次害死了花娘!”

    裴英现已失去了理智,那个叫花娘的女子永远藏在他心里的那份净土,她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善解人意,那么……她只要自己活着就好,那么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杀掉一切阻碍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