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丛啸便有模有样地把方才陆远思的那一番言论全部说了出来,期间甚至一人分饰角地模仿了一下,看得齐盛眉头死死地皱着眉头,尤其是在听见陆远思说什么“多睡几个”之类的话时常年冰封的表情都快破了,傅承禹也忍不住笑起来,一不小心岔了气,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所以啊,我觉得陆远思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呃……这么说你可能不明白……”

    “咳咳咳……我知道。”傅承禹好容易才止住了笑,还以为丛啸的意思是陆远思被人李代桃僵了。

    反倒是丛啸没有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一边的眉毛高高地吊起来,诡异地看着他说:“你知道?”

    傅承禹点了点头,丛啸的眼神就更奇怪了些——这些个古人的接受能力这么强的吗?

    不过他也就奇怪了一会儿,很快就不在意了,本来他过来就是为了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我跟你说,按照这个套路,陆远思要么是来帮你的、要么是来克你的,你小心点儿啊。”

    说着丛啸的余光瞥见了齐盛,不由得皱起眉头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齐盛把目光从丛啸身上移开,恢复了平日的冰冷,丛啸却不罢休:“你要是实在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这么憋着不难受么?再说了刚才那话又不是我说的,你不是天天盯着陆远思吗,她身上这点东西你都没发现?你……”

    “好了,别闹了……”傅承禹笑着打断了丛啸单方面的掐架,对齐盛说:“你遇到陆远乔,然后呢?”

    从墨薏口中听到这些消息时陆远思并不惊讶,她急于理清陆家的人际关系,也看得出她陪嫁的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她的心腹,看着不远处款款走来的少女,陆远思心中便有了思量。

    陆远乔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在为陆远思的回门而高兴,几乎顷刻间便叫人觉得有这样的姐妹在府中,陆远思能受什么委屈?怕不是她故意找茬。

    陆远乔惊喜地走到陆远思面前,几乎等不及地想去拉着她的手和她说话,紧接着才看到站在她旁边的傅承禹似的停住了脚步,顿觉失礼似的顿了一下,然后福了福身子说:“见过瑨王爷,臣女见到妹妹太过高兴,一时竟忘了尊卑,请王爷治罪。”

    傅承禹当然不会治她的罪,可陆远思却根本没给傅承禹开口的机会。

    她往前站了一步,隐隐有将陆远乔和傅承禹隔开的意思,慢悠悠地开了口:“念在你还是初犯,治罪就不必了,只是日后可千万要记好了,藐视皇族是大罪,你可别牵连了祖父一世清名。”

    即便是傅承禹都不得不佩服陆远思倒打一耙的功力深厚,陆远乔分明是想演一把姊妹情深,接下来便能顺理成章地把今日之事变成陆远思无理取闹甚至恩将仇报的闹剧,可陆远思根本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陆远乔猝不及防之下,准备好的台词卡了壳,竟然忘了该说些什么。

    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有些伤心地往后退了退,似乎是被陆远思的话伤到了似的说:“王妃说得是。”

    美人伤心,任谁都看不下去,虽然美人现在还蒙着面具,但是谁也不会觉得有着那样一双有着湿漉漉的眼睛的少女是有罪的,一时间人群哗然,方才还偏向陆远思的百姓纷纷指责陆远思忘恩负义冷酷无情。

    既然她不再是可怜虫,那么她身为女子,却寡廉鲜耻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便成了人人指责的无耻行径,若不是顾忌着瑨王还在此处,恐怕他们就要直指陆远思不守妇道了。

    陆远乔出现不过瞬间,局面便瞬间反转,陆家众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陆潭和陆应也都应着陆远乔的话头走,不动声色地引导百姓认为今日这场闹剧纯属陆远思自导自演,陆家生出了这样一个恩将仇报不知廉耻的女儿当真是有愧……

    唯有陆远思不以为意,她的确是缺钱没错,但却并不在意陆家的嫁妆,那不是她的东西她也懒得要,至于“不守妇德”这种荒谬言论,她更是嗤之以鼻。

    看着陆家的戏唱得差不多了,陆远思却迟迟没有动作,傅承禹从胸腔中咳出几声闷响,低声道:“三哥的手段的确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