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之后,楼越便不敢再强行唤醒朝辞的记忆了。

    那□□辞骤生白发后,便昏迷了过去。之后他再醒来,却像是全然没发现自己头发的异常般,对此从来都不觉得奇怪。

    也许这场记忆根本你不需要楼越去配合,哪怕现实漏洞百出,哪怕破绽就摆在朝辞面前,朝辞也会选择看不见。

    在被拉长的每一分每一刻中,楼越明白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将楼越拉出了那过于痛苦的思绪。满头白发的朝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真的要传位给玦儿吗?他才十九,把大楚交给他……”

    朝辞说到这摇了摇头,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

    其实最后的那个梦,给楼越增加的痛苦不只是悔恨。

    那个梦很快,一晚上便足足梦见了朝辞与那个楼越的一生。他明明看的时候是走马观花,但是醒来时却觉得每一刻都印在了心中。因此他发现,朝辞醒来后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与梦中的一模一样。

    他只能重复着梦中的那个自己所说过的话,扮演着另外一个人:“朝丞相还在,我又给他留了定国公和李将军,再是不济,这大楚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何况你还信不过玦儿么,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朝辞被他逗笑了。

    楼越撑着满目的血丝,也勉强勾了勾唇角。

    时间一长,他才发现,朝辞其实看不见他。

    哪怕此刻他满眼的血丝,眼中的痛苦和绝望几乎要溢出来,他也看不见。

    他只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当成了那个人,全然无视了自己与那个人不同的地方。

    阿辞,如果这是惩罚,我不会怨它太苦。

    只是为什么要用你的生命,来惩罚我,来让我痛苦?

    这不值得,阿辞……求你。

    只要你好起来,哪怕我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又如何?

    ——“可是如果你没有到这一步,他又怎么会知道悔过呢?”

    ——“人心矛盾,便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