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冷酷,就仿佛撕破了什么伪饰般的面纱,露出狰狞来。初见时那笑口常开、心宽豁达的样子,好像全是他装出来似的,虞黛楚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他那样和气‌、好相处的一面。

    “大宴好像快要开始了。”虞黛楚微微一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现,神态自若,“白麟道友,我听单道友说,这次大宴,会由他来开场?”

    白麟冷冷地望着她,神情极轻微地扭曲了一下。不明显,但在他铁青的面色上,又更平添了几分狰狞。

    “看来我是打扰了。”虞黛楚笑了,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略显困惑的尴尬——她看上去显然十分迷惑,不知道为什么好相处的白麟忽然变得如此冷酷,瞪着她的样子,似乎她做了什么触怒的事。

    “那我就不打扰了——”虞黛楚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急速转身,似乎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

    然而,在白麟看不见的角度,在她看似放松的姿态下,虞黛楚已凝神至极致,神情紧绷,只要稍有不对,便会立刻出手。

    虞黛楚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倒霉。

    她被谢衍放养了,却又肩负着作他耳目的使命,每天在这潼海上溜溜达达,玩也玩得不尽兴。说实话,要不是太玄宗对她当真有着极大的恩情,虞黛楚才不乐意做这种‌事——

    她这种‌人,没有很强的夺取他人注意与崇拜的欲望,自然也就不会去同人勾心斗角只为争权夺利、占据所有事情的主导权。然而若是让她给谁做绿叶,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陪衬他人的高光时刻,那她又觉得十分没意思,提不起劲头去做。

    懒待争鸡头,也不想做凤尾。

    鉴于这世‌上像太玄宗这样对她恩重如山、不报答不行的存在,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虞黛楚勉为其难,就当一回凤尾。

    这十几天里,她有时去找单琅川问问他的化妆品事业,有时又去找严列和叶白薇旁敲侧击一下单琅川这个人的情况——后面这件事一向不太有收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严列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东拉西扯也说不到重点,还总用酸酸的眼神望着她……

    虞黛楚想到这里,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简直就像是话本里的幽怨痴情女在控诉负心多情郎。

    ——对,她是那个郎。

    虞黛楚找严列问了几次,就知道这简直是嫌时间太多了,转而去找沈琤和叶白薇,这两人相对要靠谱一些,但程度也有限——

    叶白薇一谈起单琅川,说着说着就会拐个弯,热情推销自己新设计的口红包装,试图说服虞黛楚贡献自己的美色,给她的新口红做一个免费的广告。虞黛楚尝试过把话题扭回来,但收效甚微。

    沈琤一谈起单琅川,就会瞪大眼睛,告诉她这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前‌辈,然后同她分享自己最新收获的感悟,诸如“原来强大不在于外表的姿态,而在于一个人的心灵”“无论一个人究竟表现出什么样、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你真正应该注意的都是他实际的实力”“就算打扮得毫无攻击力,也无法说明一个人真正的状态”。

    如果再步步紧逼一点,单纯只是问这个人,沈琤便会忽然涨红了脸,突然失去说话的能力,只知道朝她摇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希望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她只是想问问这个人怎么样,你到底脸红什么啊?她一不小心是会想歪的啊??

    不过,即使调查之路极为坎坷,虞黛楚还是稍稍获得了些有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