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琬一路闲逛,无意间走到一家卖古董和书画的店铺,很是热闹,经过时里面的人正在争一幅画,好像还听到人们议论褚牧的名字。

    “如此生花妙笔,当真是天纵神授啊,只要二百两……”

    那些人把褚牧夸得天花乱坠,岑琬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大概。

    “我记得你那时候说周转不开,把能卖的字画都卖了,住店也被店家驱逐,如今真是时移世易。”

    她记得小时候见过一位长辈,因为珍藏的古董被摔破发了疯。所以后来她每次走到这种陈设华贵的店里都小心翼翼的。

    褚牧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摇头:“假的,那不是我的画,不过学得倒是真像。”

    岑琬没仔细研究过,也看不出真画假画。

    褚牧本无意在此多做停留,不过还是有眼尖的人认出了他,远远就向这边招手,要不是身边有笔墨砚台,架子上又都是易碎品,实在不方便,早就迫不及待要凑上去了。

    古董店的老板也变了脸色,笑得比哭还难看,两手折腾一阵,就将那些画胡乱收到了柜台下面,殷勤地迎过来。

    “这些不过是东施效颦,都是些经不起细看的拙作,谁料这些人都认定了是您画的。哎呀,褚公子一来,小店都变得诗情画意,这里的东西,只要是褚公子看上的,尽管挑。”

    他也不知道褚牧何时来的,听了多久,心中不安:“那个,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废话,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忘心里去。”

    刚才争着要买画的人知道被骗,早就气得不行,不过看到褚牧在这里,又刚刚躲过一劫,也未发作。

    老板看到站在门口的岑琬,眼睛一转,满脸堆笑,“哎呦,这位就是岑小姐吧,上元佳节,才子配佳人把臂同游,这可真是……”

    他本想再说,这么被岑琬冷冷看着,嘴角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褚牧走进店里,仔细看着四周的货品,虽然那幅画是假的,但这店里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他便来了玩赏品评的兴趣,看起来没有追究这店主卖假画的意思,反而拿起了另一幅画看了很久。

    这些画作大多都是花鸟虫石,他看的那幅画上画的是一只蝉,类似的,岑琬也在家中收藏的书画中见过不少。

    蝉不食五谷,餐风饮露,夏生秋亡。历来被喻为德行高尚,受到不少文人青睐,这画的边上,还写着虞世南的诗句“垂绥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

    褚牧低声吟咏,声音低沉悦耳,再看这人如今峨冠博带,俊秀挺拔,当今世人眼里,他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岑小姐有何高见?”

    “我哪敢在洛阳才子面前班门弄斧。”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可岑琬的语气非常古怪,不是谦虚,也不像说笑,反而有些阴阳怪气,店老板觉得奇怪,又或许想他们只是闹别扭了,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