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过去,他又知温祈才思敏捷,善于举一反三。

    或许这温祈当真能如丛霁所愿,成为一代名臣。

    他收起思绪,随即放下了手中的《论语》。

    温祈原以为凭借自己之才学纵然中不了一甲,二甲应当如同探囊取物。

    但经过喻正阳这一上午的讲学,他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自大了,自己腹中的才学粗浅不堪。

    他乍见喻正阳放下了《论语》,战战兢兢地道:我有何处惹先生不悦了么?

    喻正阳笑道:“你并未惹我不悦,已是用午膳的时辰了,待用罢午膳,再继续讲学罢。”

    温祈这才发现午膳早已被放置于桌案之上了。

    他不好意思地道:是我耽误先生用膳了,对不住。

    “无妨。”喻正阳笑道,“我们一道用膳罢。”

    先生且先用膳罢。温祈适才将鲛尾放于盛了海水的木桶之中,整副心思全在书本之上,如今他却顿觉上身的肌肤很是难受。

    他从木桶中一跃而起,钻入池水中,游曳一番,肌肤被彻底滋润后,才觉得舒服。

    而后,他游至池畔,朝着一旁的内侍做了个手势,内侍会意,将他的那一份午膳端了来。

    这午膳中又有海草,碧绿细软,与之前的海草略有不同。

    他将海草吃尽,才去吃香煎鱽鱼、炭烤海鳗以及银鱼蒸蛋。

    鱽鱼、海鳗、银鱼全数是稀罕物,他仅在书中见过。

    他吃得肚腹浑圆,约莫半盏茶后,方从池水中探出首来。

    一探出首,他便瞧见了丛霁,丛霁身着朝服,应是堪堪下朝。

    丛霁正与喻正阳闲话,闻得动静,径直行至池畔,低下身来,抹去温祈面上的海水,继而关切道:“如何?你可有所得?”

    温祈坦白道:温祈愚钝,对于喻先生所讲似懂非懂。

    “你毋庸焦急。”丛霁回忆道,“朕初次听太傅讲学之时,非但连一字都听不懂,还趁太傅不察,往太傅后襟放了一只蛐蛐,气得母后打了朕的手心,朕从未挨过打,既伤心且难过,哭着问母后自己为何要听太傅讲学,如此枯燥无趣,又气得母后三日不曾理睬朕。朕那时候方才三岁,志向是成为一名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