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房子曾经被卖出去过一次,后来,林嘉树一直在学校宿舍住。寒暑假时期租房,到了能赚钱的年纪,就出去打工。

    直到手里攒了一笔钱,又把它高价买了回来。

    幸运的是,上个买家没有改变家里的装修,大部分维持以前的模样。稍微打扫几天,就变成了离开时的样子。

    林嘉树把母亲生前的遗物从老家又快递回来,那之后就一直空置,每到节假日过来看一眼。

    他们没在这里停留太久,林嘉树开车带她回去。

    他把车上的纸巾递过去:“这么多年,再怎么难,都过去了。而且,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母亲自有她的选择,她不能承受双重背叛和人生的污点,以死亡作为解脱。

    杨青虽然活了下来,身体的损伤让她在短时间内暴瘦,全身插着管子。精神变得起起落落,时而暴怒,时而消沉。只有杨雨薇每次考试后带回去的成绩单会让她露出一点笑容。但也是一点点而已。

    再之后,她想寻死,被季峰找人二十四小时严密看护,直到现在,她器官衰竭,不能走路,只能躺在重症病房。

    ——这种情况,很难说这位亲戚是不是为了钱才留她一命。

    在日复一日麻木的生活中,林嘉树会想,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容纯抽了几张纸放在手里揉搓,红着眼眶嘴硬道:“我没有哭。”

    这个时候哭也太丢脸了。但她能想象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容纯还有爸爸和哥哥,但林嘉树的那些亲戚听说他母亲惹上官司,欠了巨额医疗费。都不敢收留他。节假日看过几眼,就不再联系。

    至于外公外婆,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倍受打击,他们都不是本市人,不方便在城里生活,林嘉树又看起来很独立,每个月打去一笔生活费就算抚养他。他每次报喜不报忧,从不让老人知道杨青一家的事。

    林嘉树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叼在齿间,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记得以前总听那首《千纸鹤》,你唱的。”

    他一提起,容纯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原唱?”

    林嘉树:“你不是每年都在十一中迎新会唱歌?”

    容纯“啊”了一声。

    在高中,每年学校举办迎新会或者运动会,班主任都会把她推上去,特长生就这么大用处。

    她一共上了两次,高一高二的夏天,每次都被放到学校官网首页,同时也被校内论坛截图讨论——容纯在任何学生时代都是叫得出名字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