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宫闱森森。

    远处又有一波宫人提灯而至,那人影斜长,由此望去,竟是有些瘆人。

    姜星若忽而心头一颤,手竟然抖了抖。

    倒不是怕什么鬼神之事,只是她忆起了上一世她死后,宫人将她草草收敛入棺木中,挑了个子夜时分将她的棺木抬出去,竟是要草草下葬的意思。那般景象与现下那斜长人影竟有几分重合。

    她那时确是看清了这副瘆人的景象的,月见哭着追那棺木,那些宫人抬着棺木却走得很急,似上赶着送她去投胎一般,急匆匆不知要将她抬往何处下葬。

    冷宫妃薨逝草草下葬,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后来她又是如何被重新装入那纹饰繁复精美的梓宫中,再受了文武朝臣和后宫众嫔妃吊唁才风光大葬的,她无从得知,许是薄野辰良心未泯?

    不去想这些了,越想越头疼。

    今日这梨花妆什么的也是她瞎编撰出了的罢了,她也并无研究过什么梨花妆,额头画的只是杏花罢了,这杏花与梨花相似,她忆得那日他的飞鸽传书,竟让她以后勿再用梨花香,便一时来了气,故意气他。

    “此妆容我琢磨了几日才画出来的,怕画得不好,也确是不容易画,若知这么难画,我便不画了。”她吹了吹手里的风车。

    风车随风呼啦啦转圈,声响在这夜里尤为清晰。薄野辰神色冷峻,脸色亦是不太好,她不知他在想什么,也闹够了,转身便要走,却听得他在身后道:“怎么偏偏要如此调皮?先回来,妆花了。”

    “?”

    她又走回去。薄野辰拿出一方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动作轻柔仔细,末了又道:“擦干净了。”

    “……你把我的花擦掉了么?”

    她抬手一摸,摸不出来,心里有些气,便去找了一口缸子,缸子里有水,她一照,发现自己额头那朵杏花果真被他擦掉了。

    她回身瞪他:“薄野辰!”

    他近前,看了看四下,宫人想必是听到了这里的冲突,忙低垂脑袋不敢抬起。他神色寡淡,似乎不痛不痒,道:“直呼本王名讳是为不敬。”

    “那你便治我罪。”她扭头如此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不许胡闹。”

    姜星若不想喝他掰扯,怕自己气到自己,拿着那风车转身走了几步,不慎踩到裙边,脚下一崴,往石砖上跌去。膝盖一瞬生疼,怕是破了皮。

    今日本应是高兴的,母亲将被从那别院地窖里救出,弟弟也是能回府了,她心情大好,怎知竟又生了这些变故,在薄野辰面前还出了洋相,实在扫兴。

    那风车已然摔在她脚边,缺了一个角,她没管这个,勉力着正要爬起来,腰肢被人一搂,接着她已落入薄野辰的怀里,他臂膀结实,手臂亦是有力,抱着她朝那凉亭走去,她扭捏了两下挣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