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津拿着那只糖人,和温摩重新上了马车,车夫扬起马鞭,马车接着向相国寺方面驶去。

    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幕落进了得意楼窗后的一双眼睛里。

    “那,宁姑娘,这阵子风花阁的消息就是这些了?”

    大掌柜一直提笔疾书,到此时搁下笔,问。

    “嗯。”

    乐坊乃是得意楼收集消息的一处好地方,宁心儿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许多旁人摸不着的消息,宁心儿都有本事探听到。

    但这一声,宁儿心却是应得漫不经心。

    大掌柜抬起头,就见宁心儿立在窗前。

    窗子推开了一条缝,正好可以看见姜知津的马车从小摊旁离开。

    宁心儿将那条缝再推大一点,看着马车驶向东驶去。在马车的前方,相国寺里的宝塔高高人耸立,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公子这是要去相国寺?”宁心儿问。

    大掌柜想了想,道:“是,公子携少夫人去相国寺拜送子观音。”

    宁心儿听了这话,回头看向大掌柜,忽然抿嘴一笑:“下属不能探听也不能泄露公子的行踪,你居然肯破例告诉我,是在担心我么?”

    “是。”大掌柜叹道,“风花阁可是收集消息的宝地,要是没有你,我不知得填多少人进去才能打听得到这些。所以我比谁都盼着你好好的,千万莫要自寻死路。”

    “瞧你说的,我就是突然想去相国寺逛逛去,好久没去了呢,有点想那里的芙蓉冰碗了。”宁心儿说着,浅浅一笑,“咱们这少夫人还真是心急得很,连个傻子也不放过,连送子观音都拜上了。”

    她这一笑风情万种,百媚皆生,饶是大掌柜阅历过人,也觉得眼前如鲜花盛放,实在是赏心悦目,他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

    相国府里香火鼎盛,即使是大热天,人们也热情高涨,拈着香在香炉前闭目合什,念念有辞,念了半日,才把香插进香炉里。

    送子观音在第三进佛堂中,香炉里已经插得满满的,蒲团上跪满了人,大多是女子,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年老的一面催促年轻的诚心跪拜,一面口里念叨:“求求观音菩萨保佑我家孩儿一朝有孕,三年抱俩,一定要生个儿子……”

    按姜二公子出门的习惯,当然是把闲杂人等都轰出去,再来清清净净拜菩萨,但温摩止住他:“算了,等等就是了。”

    中原女子已经够凄惨了,不单年轻的时候要操心生儿子,老了还要操心下一代生儿子,生儿子仿佛是她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天热人多,檀香气依然压不住人身上的汗味,姜知津的鼻子又灵,实在是嫌弃得不行,只得往温摩身上靠,深深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