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老光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白眼直翻,却还是能看到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以及他脖子上的麻绳。他张大了嘴,一条血红的舌头越伸越长,几乎拖在了地上,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嘴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然后,我就笑醒了,笑着笑着开始茫然:刚刚我梦见了什么?类似的情形,接连发生了几天,心里总觉得不妥,于是昨天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了一大串听不懂的话,我亮出拳头,他推了推眼镜,道:“这很正常,不要想太多,多喝热水。”

    我平复了下这莫名其妙惆怅的心情,伸手去开灯,入手的是一片透心的凉,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在我的头顶有一条长约一米五的缝隙,缝隙外的光透了进来,我听不见任何声音。过了大约半分钟,我突然听见一深一浅的脚步声,那条光也跟着越来越弱,直到完全陷入黑暗。

    我回到辩家村一月有余,昨晚也是在内院睡下,印象中并没有哪个仇家会傻缺到潜入内院,只为了给我制造一个无聊的恶作剧。我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决定先出去再说。

    借着那条缝隙,我很快扒拉出个口子来,刚好够我爬出去。结果不想,双脚刚着地,往前走了两步就被个东西绊了一下,差点英年早逝。

    我听见那东西滚动的声音,不敢再贸然走动,于是蹲下,四处摸了摸,还真让我摸到个背包。我从里面掏到一支手电筒,摇了摇,有液体晃动的声音,这说明它还能用。打开手电筒,我发现,困住我的地方是口石棺,刚刚绊到我的是颗头骨,它的身体还靠在石棺上,可能是我开棺的动静太大,头骨掉到一旁,又恰好被我踢到,如今那颗头骨滚到了墙边。

    在我的手边是个野外专用的背包,包很旧,勉强能看到左侧口袋下印着的小花——一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停产的军用品牌。包里还有半壶水,十四块压缩饼干,一把匕首以及一捆绳索。水是肯定不能喝了,但饼干还在保质期内;借环境干燥的光,匕首光亮如新;剩下的绳索也还算结实。

    我将匕首插在裤腰上,又将其他东西装回包里,背在身上,这才去查看那口上好的石棺。

    我所说的“上好”不在于石,而在于内饰的玉雕。那是一整块的玉掏空了中间,做成了盒子状,嵌在石棺内,两侧刻有文字,像繁体字,但又无法用繁体字来解读。我把头伸进石棺里,一般来说这种玉镶石棺材不会只有主体用到玉,棺材盖上也会镶上玉,而且通常是最为华丽也最能彰显身份的部分。

    果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尤其是它的眼睛仿佛具有魔力,吸引我情不自禁地伸手触碰,玉的温润更是让我不禁感叹:

    怎么有股骚味?

    是很明确的尿骚味,我收回手,那股气味又不见了。我不敢再乱摸,只用手电照了照。在凤的四周还雕刻了十来只不同姿态、不同种类的鸟,那些鸟都无一例外地困在笼中,翅膀收拢,说不出的诡异。

    直到我垂下手,准备离开,才发现那些鸟的眼睛可以动,我挥挥手电,实验数次,确定那些眼珠子可以随光转动。唯独那只凤眼直直地盯向一处。

    无论我在哪儿,都像是在和它对视。

    我冲着它,翻起一个白眼,还好什么也看不到了,不然真得吓尿。

    我站直身子,想着这么奢华精巧的棺材不太可能是疑棺,这里大概率就是主墓室,然而这间墓室实在太干净,既没有陪葬品,也没有墓主人的尸体。

    刚刚那具尸骨四肢均有骨折的痕迹,致命处在颈椎,它身上破旧的衣服也不过是十几年前的款式,和这个显然有上千年历史的石棺相比,不值一提。说他是墓主人,倒不如说他是分赃不均、惨遭杀害的盗墓贼。

    思维刚行至“盗墓贼”三个字,突然,我的肩膀上多了个东西,余光之下,我瞥见一只湿漉漉、粘腻腻的……手?

    视线所及的三根指头不断延伸,抠住我的胸,疼痛与羞耻间,我的脑子里飘过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比如油炸凤爪、倒挂金钩、猴子捞月……同时,另一边的肩膀也被“凤爪”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