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有几户靠近村子边缘的人家。

    徐灿阳和高渡跟在常翠牛身后,路过的时候还能看见红砖墙里晃动的人影。天色很暗,家家屋里都不开灯,靠近窗户的小孩子扒着往外看两人,似乎觉得很新鲜。

    外面灰蒙蒙的光映照在孩子的脸上多了一丝青惨,怯生生的大眼睛一双双往上瞟着,苍白的水泥台反射着外面的光,顺着孩子们饥瘦的小脸,从下巴照到突出的眼球,大脑袋都固定似的待在脖子上,黑眼球像锁定目标一样追随着徐灿阳和高渡的行动轨迹。

    “老师。”

    “嗯。”

    徐灿阳凑近小声道:“是甲亢吗?”

    “没仔细诊断,不好说。”

    “会不会是水的问题?”

    高渡环视一圈,真发现几口水井,地下水碘含量超标也是常态,不排除这种可能。

    常翠牛用又黑又长的小拇指指甲掏了掏耳朵,顺手将干巴巴的耳屎弹到一边。“我们都吃井水,老一辈还好,就是娃娃们一个个都突眼睛柴身子。”

    徐灿阳见他听见了,干脆放开音量道:“孩子们身体不好,为什么不上医院看看啊?”

    “害!上啥医院。”常翠牛摆摆手不懈道:“活不长的怪自己福薄,大人硬要给娃娃治,哪里有那么多钱嘛。孩子可以再生,为了孩子饿死大人,村子发展也不能没有劳力啊!”

    徐灿阳环视四周,这战争后随手落脚搭建的平房,难道就是常翠牛口中发展的村子?

    常翠牛听后边两人都不做声了,赶紧笑道:“我们这地方自己种什么自己吃,跟外头不来往。外头太复杂,我们这的人都单纯,受欺负。”

    “什么时候不和外头来往的?”

    常翠牛想了想,“从我还没出生的时候,这是老规矩。”

    高渡淡淡道:“路也是从祖辈就开始封的?”

    常翠牛毫不犹豫的说了声是。

    来时的路徐灿阳仔细看过,石头缝里没有久经风霜的泥土痕迹,挖的坑也是崭新的,丢弃在路边的工具没有任何锈迹,恐怕这坑挖了还没两天。

    常翠牛在两人前方撑伞引路,黑色的避雨布遮了他四分之三个身子。

    “你们这次调查返城人员的事应该是搞错了,老祖宗都不和外头来往,哪里会有人去什么北城?但上头有令,咱们口说无凭的,就让你们过来看看,也算是村里配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