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盘狼藉。

    满桌子都是翻倒的杯子,很浓烈的酒味儿冲的人脑仁儿生疼,弥漫着一种令人沉溺在当中的味道。周遭清醒的,不过一个余靖宁罢了,他使劲儿捏了捏眉心,而后撑着自己站了起来。脚步有点儿踉跄,但是只晃了一下,就很快站稳了。

    谭怀玠整个人都是半醉半醒之间的,被余靖宁拽出去醒酒,瞧见凑过来要服侍的人,,只说一句“谭大人不胜酒力,我先扶着他回去休息,你们先进去服侍旁人罢。”

    余靖宁品阶很高,虽是武将,但毕竟有世子身份傍身,鲜少有人敢不听他的。于是几个人匆匆朝着余靖宁行了礼,往里去了。

    余靖宁扯着谭怀玠,一路往外走。

    天色已经黑了,不知道甚么时候黑的,看夜色分不出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余靖宁被初夏夜里的小凉风一吹,总归还是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一顿饭,可真是吃了不少时候。

    ……

    应酬席面余靖宁和谭怀玠不是没去过,都是要叫些个戏子、女先儿过来助兴,更有些好“风雅”的,让那十几岁的美少年扮作姑娘模样,也带上席面来。

    卞璋就给那谭怀玠和余靖宁指了两个模样最好的,也看不出男女,谁知道让二人推手给拒了。

    谭怀玠终于把嘴里头那股子恶心给压了下去,摆手笑道“罢了罢了,惧内。回家让拙荆瞧出来沾了旁人,只怕是要睡好几日书房了。”

    余靖宁心道,你说的这像是高家三奶奶,不像你们家陈三。

    席间就有人笑道“夫人不让进门,那就上如夫人哪儿去啊!这娘们儿,还给她脸了。握瑜兄不知道么,坊间都说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另一个人就接着话道“诶,你没听人家握瑜兄说了嘛,惧内。那家里头能有姨娘嘛,别说笑了。”

    于是席间一群人就哈哈大笑起来,嚷嚷着“善妒”“休了休了”之类的话。

    谭怀玠面皮有些发紧,连拳头都攥了起来,但这时候自己却不大好开口说了。

    “别胡说八道。”余靖宁瞥了一眼笑得正高兴的一群人,压低了声音道。

    那声音冷极了,一群呱呱叫的鸭子戛然而止,盯着余靖宁不敢动了。

    余靖宁这时候才勉强露出个笑容来,像是生生扯出来的“菜都上了,都动筷罢。”

    一群人这才打了个哈哈,把刚才的事儿糊弄了过去,嚷嚷着“吃菜”,也再没人敢再给余靖宁指一个浓妆艳抹的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