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怀玠“……”

    谭钦差快要了命一般咽下了十粒药丸,正巧高邈走到了他跟前儿,目不斜视,光动嘴道“官道上那一群遭了刺客了。”

    谭怀玠心里一惊,刚想出口问,谁知高邈早知道他想问甚么,连忙答道“我手底下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人都没甚么事,不过有几个同你一样的受了些惊吓。闹事的人都让抓住了,到时等咱们到了地方,一齐审问了便是——不过,严刑逼供这事儿我会,问话甚么的,还是得你来。”

    他们走水路是秘密而行的,是以几人都藏着身份,高邈原先高声与他吵闹那都是在掩人耳目。

    这已经是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境内了,果真这群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谭怀玠倚着栏杆,幽幽叹了口气。

    “连钦差都敢截杀了。”高邈皇城根底下待久了,最见不得这种事情,恨恨道,“这是想要造反了吗?”

    “稍微知晓些大衡历律的,谁不知道截杀钦差同谋反论处。”有气无力的文弱书生声音抖起来,“天下还没到那个要群雄并起的地步,哪里有那么多亡命之徒。我只怕这是没读过几本书的无知百姓,被有心人利用起来……”

    一条鞭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计亩征银”,将那些官老爷囤在自家的银子全都收归到国库里来——北方港口全部取消了,如此闭关下去,佛郎机银的流入只会越来越少,总有一天国库要撑不下去,非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不可。

    既然要计亩征银,首先就要清丈土地,但难保有些人家想要藏匿些田产,好少上些税。谁都想把银子囤在自己腰包里,怨声载道者有之,想要干脆拼死一搏的人恐怕也有。

    毕竟老话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隐匿田产这类情况,都是狡猾的人的聪明做法,所谓“穿鞋”的人。要暴力对抗查案钦差的,恐怕都是些做马前卒的愣头青,都不知最后是为谁做了嫁衣裳。

    京城中势力盘根错节,恐怕这前朝西京也是也一个样子,也不知道到底他们这回去,那些狗胆包天胆敢撺掇人截杀钦差的到底是甚么人。

    高邈脸色奇差,嘟囔道“都说我们这些京里吃皇粮的不知道民间疾苦,可我看这民间也没怎么知晓庙堂疾苦,见天儿就知道围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打转。我原先还没觉得新旧两派有甚么大分歧大不同呢,现在看来全是这群顽固不化的在给旧派拖后腿。”

    谭怀玠说不出话来,只好叹气。

    其实不能一竿子打死,新派当中也有投机者来着,只是如今抱残守缺顽冥不灵的人暴露出的问题更加严峻,暂且还看不出来投机者的弊端罢了。

    谭怀玠颤颤巍巍将两手举起来,冲着高邈拱了拱“劳烦三哥去与我替船夫说一声,近几日再走得快些,别再在路上耽搁时间了。”

    “啧。”高邈眉毛一扬,面色奇异地看了谭怀玠一眼,“再快些?你可真不怕还没跟那群臭杂拌子斗法呢,就先在路上因公殉职了。”

    谭怀玠扶着栏杆,病弱不堪地道“……咳咳咳……”病弱的谭钦差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转过身去,扶着栏杆又吐了起来,好一阵翻江倒海。

    高邈看着又要吐起来的谭怀玠,大惊失色,觉得他快要把胃吐出来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快别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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