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音辘辘,通往永安侯府的马车正平稳地驰行着。

    沈沅坐在宽敞的车厢内,心中还颇为同情年岁尚小的廖哥儿。

    她同廖哥儿经历相仿,自幼生下来,亲生父母就都不在身旁。

    而舅父唐文彬还是个温方雅正的君子,平日对她这个外甥女的态度也很和蔼,可纵是如此,沈沅也会对家中的父辈生出些畏惧的情绪来。

    更遑论这廖哥儿的五叔,还是个格外严厉的男子。

    若她摊上了陆之昀这么个强势的叔父,只怕比廖哥儿还要怯怯好哭。

    碧梧比沈沅小了四岁,她是在沈沅十岁那年做了她的丫鬟。

    回侯府的路上,碧梧不禁想起了在扬州的往事。

    沈沅小的时候看似乖巧温驯,内里却是个离经叛道的。

    她在如廖哥儿这般大时,也曾做过离家出走的事。

    思及此,碧梧不禁打趣她道:“姑娘,说来真是好巧,您十岁那年离家出走时,还是陆大人将您送回唐府的呢。”

    碧梧说罢,沈沅亦蓦地想起了九年前的往事。

    想起幼时的顽劣和不懂事,美人的神情有些微赧。

    沈沅的语气虽依旧温柔,却存了些许的埋怨:“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碧梧掩嘴一笑。

    其实沈沅在很小的时候,也是同陆之昀接触过的。

    陆之昀刚过加冠之龄,便中了状元郎,可他的父亲陆鸿昂却于同年去世,故而他要在家中守丧三年,不得入朝做官。

    等丧期一过,先帝便派他外任扬州,做了当地的巡盐御史。

    他只在扬州待了一年,却政绩斐然,颇受当地百姓的敬重。

    沈沅仔细回想着陆之昀二十三岁的模样,脑海中却只有一个有些模糊的高大身影。

    他年轻时的相貌自是英俊无俦,扬州府的许多闺秀也曾对他一见倾心过,只是那时的陆之昀并无娶妻的打算,在扬州那样的风月之地也没传出过任何的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