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颔首,又问坐在一边没有说过话的廖征,“大人,您喜欢用谁的墨?”

    “歙县余福。”廖征回道。

    文人用墨讲究,墨也分很多种,主要来自徽州歙县、休宁和江西婺源三处。

    这三处也出了很多有名的制墨师父。

    每个制墨师父为了和同行区别,忽多忽少会在制墨的过程,多添加一些工序,即便无法在过程添加,也会在墨的外形和包装上下一些功夫。

    进贡的墨品质高、民用的品质差但价格好、送礼的墨外形花纹和包装优雅,自用的墨却讲究实惠好用耐用。

    这些,但凡读书写字之人都会懂,也各有各的喜好,不尽相同。

    “这三封信,用的墨都是出自歙县冯守墨所制的墨。”杜九言道“临摹的人很细心,连卞文清所用的墨都考虑到了。”

    吴文钧暗暗松了口气,可不等一口气沉下去,杜九言忽然拔高了声音,“不过,说它们一样,他们是出自一人之手,可是它们又不一样,因为卞文清写给金嵘的信是顺天六年,而顺天六年冯守墨所制的墨,还没有添加香料。”

    吴文钧被憋着那口气冲的咳嗽起来,他盯着桌面上的信,目光冷冽。

    里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杜九言这个辩讼的角度,太刁钻太出乎大家意料了。

    “各位大人都是文人可以帮忙鉴定一番。顺天六年,冯守墨的墨是有松烟墨臭的,纵然时隔四年也会残留,但从顺天八年开始,冯守墨为了遮掩松烟墨臭,他在墨料中添加了香料,所写出来的字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也是冯守墨越发有名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墨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吴文钧没有动,但廖征和谢允都闻了,两人都微微点头,又将三封信送下来给下面的三位大人。

    三位大人分别鉴别,鲁章之颔首道“你说的没有错,这上面的墨,确实是冯守墨顺天八年后的出的墨,老夫家中也用的此墨。”

    “是!”杜九言拱手,“因为现在市面已经买不到带着浓郁墨臭的墨了。”

    她说着环视一周,视线落在吴文钧身上,扬眉道“所以,在金嵘家中搜出来的,所谓卞文清在顺天六年写的分赃信,是四年后的今年伪造的。”

    “各位大人,这个论点,立的住吗?”

    吴文钧正要开口,谢允颔首,“立的住!”

    “好!这第一件不成立,但我们暂时不问金嵘为何陷害卞文清。我和大家继续说第二件,关于金嵘的账册。”

    她拿出金嵘的账册,展示给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