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这边乱成一锅粥,两个高大壮实的婆子拿麻绳把黄玉祺绑了个结实,嘴里塞了一大块布巾,将她老老实实按伏在地上。

    刘氏抚着心口喘着粗气道:“先把她关到里屋去,我们去沉香榭。”左右看了看,又问:“老爷呢?不是让你们去请了吗?怎的还没来?”

    有丫鬟怯怯地答道:“回老太太,老爷在琉璃花房里剪花枝,奴婢去请了,他……他说不来。”

    刘氏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为何不来?”

    那丫鬟吓了一个激灵,结巴着道:“老爷……老爷说、说不过纳个妾,不拜天地父母,他、他去了有失身份,就、就不去了。”

    刘氏答应了王家,王容是贵妾,自己绝不慢怠,这人还没抬进来,一个个都来打她的脸。

    刘氏气上加气,无处发泄,寻了几上的茶杯重重扔在地上,摔得稀烂,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今日来的客人也不多,因着年关,又是纳妾,各家都只来的女眷,黄淑敏和顾氏卫氏杨氏在花厅里作陪。

    刘氏冷着脸来了沉香榭,李氏诚惶诚恐地请她上坐,奉上茶水。刘氏脸色这才缓和一点,依然冷声冷气地道:“王家是你三姑子的婆家,他们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把个贵女送来咱们府上作妾,既是对你三姑子的看重,也是对咱们家的信任,待进了门以后,你得和和气气地待人,切不可自持是正室,对她横加刁难,知不知道?”

    李氏恭敬答道:“媳妇知道了。”

    黄祀元自她进来叫了声“母亲”后,就如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

    好在不多时,桃红色的软轿就从侧门进了府,过了二门,直接往沉香榭抬过来,王容一身桃红色的夹袄,手持绢扇,被两个婆子扶着进了主院来奉茶。

    正首上本来摆了四张椅子,黄承泽不来,便撤下一张,刘氏坐中间,黄祀元与李氏在她左右分别落坐。

    王容先端了茶对着刘氏跪下,把茶碗高高举起,低头对刘氏说道:“王氏阿容请老太太喝茶。”

    刘氏接过抿了一口,笑容满面地从腕上退下个金镯子送给她:“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好好伺候元哥儿,替黄家开枝散叶,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阿容谢老太太。”

    黄玉馨见这场面有些好笑。刘氏最是爱财,平日的指缝中难露出一粒砂,也不管什么场合,是谁,见面礼一律是这空心的金镯子,她甚至猜想,刘氏的柜子一定打了好多个这种东西备着的。

    王容又端了茶敬黄祀元:“王氏阿容请四爷喝茶。”

    黄祀元面无表情地接过,嘴唇碰了碰茶杯,递给一旁的丫鬟,冷语说了三个字:“起来吧。”

    王容窥见黄祀无长相英俊,干净清爽,暗生欢喜,略带娇羞地笑了笑,又给李氏奉茶:“王氏阿容请四太太喝茶。”

    李氏强做镇定,接过茶碗,抿了一小口,递给一旁的周妈妈,又自瘦削的手腕上退下一个玉镯递给她:“初次见面,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