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马回到永安侯府,萧景瑜就将马停在了永安侯府的大门口,然后翻身下马,转身又向马背上的苏漓伸出了手。

    “当心些。”

    苏漓抬手轻抚脸上的面纱,望了一眼永安侯府门楣上威严十足的牌匾,再看看凤眸含笑、温文儒雅的萧景瑜,苏漓那一双桃花眼中流露出几分似戏谑又似狡黠的笑意,而后搭着萧景瑜的手跃下马背,落地时几乎是落进了萧景瑜的怀里。

    萧景瑜不觉有异,甚至还在苏漓跃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抱了苏漓一下,等苏漓站稳了脚才放开手,但永安侯府的司阍却是看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当街亲密的萧景瑜和苏漓。

    他们家二公子风风火火地出门,他还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结果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家二公子就领了个妇人回来?瞧他们那自然而然的亲密姿态,关系必不一般,可怎么是个妇人?他们家二公子清清白白的一个出尘公子,怎么会跟个妇人攀扯不清?难不成是二公子的妾室?可二公子的别院里连个女婢都没有,没听说二公子纳了姬妾啊……而且瞧那妇人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也不像是个妾室……那她是谁?她是怎么蛊惑并且蒙骗他们家一尘不染的二公子的??

    司阍神情古怪又十分纠结地看着萧景瑜和苏漓并肩而来,连弯下腰给萧景瑜行礼的时候那不怎么友善的眼神都还瞟着苏漓。

    急着回去书房的萧景瑜没注意到司阍的态度,苏漓却是看了个清楚,只觉得这情境有趣极了。

    苏漓大大方方地跟在萧景瑜身旁,绰约多姿、仪态万方,一双桃花眼中闪动着温暖如春的笑意,眉梢眼角却携着几分妖冶的邪性,偶尔跟萧景瑜轻声低语时又多了几分娇柔,这样的苏漓本就招眼,她那一身艳丽、华贵的衣裳更是让人想不注意她都难。从永安侯府的大门口到萧景瑜书房的这一路上,苏漓收获了来自侯府下人各种各样的视线,好奇有之,探究有之,鄙夷更是不在少数,苏漓却都能泰然处之,全无半分窘迫和瑟缩,那样的坦荡荡反倒让人更加好奇她的身份。

    而萧景瑜在这一路上除了时刻关注着苏漓,就只惦记着书房桌案上仿佛永远都看不完的折子,全然没有注意周围的萧景瑜自然是不会发现那些对苏漓不友好的视线,只略显焦急地领着苏漓进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萧景瑜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的同时问苏漓道:“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嘛……”将手筒随便扔在一张椅子上,苏漓慢悠悠地走到书案旁,弯腰将手肘拄在桌面上,这样就能跟已经坐下的萧景瑜平时,俏皮一笑,苏漓道,“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萧景瑜摇头失笑:“那你觉得有没有人欺负我?”

    捏起一本蓝封折子,苏漓颇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道:“我的萧二公子,你经商时那么聪明,在侯府里忙了这么些天,就没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萧景瑜一愣,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愿闻其详。”

    苏漓从书案上找出几

    本折子,一字排开:“在京城里,黄封的折子是要经陛下之手的,群臣呈交给陛下的奏折多是黄色的纸封,而当今下发给各官署和官员的政令折子多是锦缎封面儿的,现在你这里没有。高品阶官员下达命令的折子多是朱封纸面儿,低品阶官员向上述职的折子多是青封纸面儿,而低于六品的官员、小吏平日里是没有跟上层接触的机会的,他们彼此之间下令、上禀用的是白封纸面儿的折子,这些折子你这儿现在也没有。

    京城各官邸私用的折子都是白封纸面儿,图个省事儿,下面的人在写折子的时候会在封皮上写上名目,只要看了名目就能知道折子里大概写的是什么内容,凡与中馈有关的折子都该送到当家主母那里,永安侯府里现在是世子妃当家,这些便应该送到世子妃那里去。“

    将跟中馈有关的折子挑选出来后摞在一旁,苏漓又道:“需要家主过目的折子多是家中各个产业的经营状况,通常会随账本一并送来,田产的账本会在每年秋收后上交,其他商铺店肆的账本则会在年中和年末各上交一次,而这些账本也不是需要家主亲自过目的,都是由家主的心腹长随核算过后将结果禀明家主,哪怕是新旧家主更迭之际,新任家主也是不需要亲自去翻看这些旧折子的,只管将负责这部分的长随喊来问一问便是。”

    说着,苏漓又将这些旧折子找出来摞在一旁,继续说道:“然后这些花花绿绿的锦缎折子就有意思了,这些全都是请帖和拜帖,对现在的永安侯府来说,请帖请的是侯爷、世子或者侯夫人、世子妃,拜帖也多是请见侯爷或者侯夫人的,与你无关,也不是你能替他们决定的。”

    苏漓一把将那些花花绿绿的折子推开,如此一来,萧景瑜的面前就只剩下寥寥几本折子。

    苏漓向那几本折子的方向努努嘴,道:“那几本应该都是永安侯下辖封地的政务,那才是你需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