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形貌肯定有异,否则闻君意不会是这种奇特反应。

    既知是人,应川胆气反而壮了,猛地回身,看到一个怪人,身形瘦小,头戴斗笠,垂下白纱幂离,仿佛古人打扮。

    男人主动道:“我是养疯子的。”

    闻君意没听懂,他无奈地说:“小蜜蜂飞啊飞,我是养蜂人。”

    他们聊起来,养蜂人说他正追着枣花的花季。这几天下大雨,蜜蜂被困在巢里,吃光了白糖,纷纷饿死,他急着往西转场。

    养蜂人携着几百万蜜蜂,辗转全国,看天吃饭。今年的大流蜜期遇到几场雨雪,眼看要血本无归,他实在睡不着觉,半夜瞎转悠。

    闻君意回庙里问邓娇借钱买蜂蜜,后来剧团众人都围过来,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养蜂人露宿荒野,活得十分寂寞,也很乐意聊天,于是他们都学到很多不明觉厉的知识。

    比如几只马蜂“特种兵”突击蜂巢,掠食幼崽,引进的几十万大个头意蜂全军覆没,是聪慧勇敢的中华小蜜蜂结成敢死队,裹围住刀枪不入的马蜂、高频振动翅膀使其过热死亡……

    虽然只是小小昆虫,但凶残和悲壮不亚于战争史诗。

    桶里的洋槐花蜜净透如水,戏班买了二十几斤,拍夜戏的节目组也慷慨解囊,算是助农了。

    次日一早,蜂农上路,特意来辞行,萍水相逢又各自天涯。戏班起火烧水,煮一大锅方便面,当作简易的早饭,吃完继续排戏。

    因为过去庄稼人白天还有活要干,剧团一般演夜戏,从晚上七点唱到十点。

    村子与戏班是旧识。一早上,陆续有村民送来蔬菜水果和鸡蛋,编筐里的青菜还沾着晨露,是自家菜圃新摘的。

    来访者都是老人,佝偻蹒跚,衣衫简朴。

    老人的子女在外打工,终年见不到人影,村子冷清了很久,因为戏班的到来而热闹起来。还没开戏,她们就结伴来后台坐坐。

    泼辣而能独当一面的邓娇,被老奶奶当作心疼的小女儿,在外面受尽了漂泊之苦,终于回到家。

    她们牵着邓娇的手,嘘寒问暖,张罗着戏班去家里吃饭。

    闻君意和应川是新面孔,也是英俊的年轻人。一个风风火火,爱笑爱玩能干饭;一个落落大方,为人处事靠谱得体。

    老人看着都很喜欢,眉开眼笑地问起二人的年纪、有没有对象,竟想为他们撮合一门姻缘。王家二妹在县城当护士,隔壁村李姑娘在省会读大学……都是顶顶出息的好孩子。

    闻君意推脱,老奶奶鼓励道:“唱戏的虽然挣得不多,但你们这样难得的好相貌好人品,大闺女见了肯定爱。”

    她真打算走去十几里外的隔壁村,请来李姑娘的父亲掌掌眼,顺便留个年轻人用的啾啾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