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跟人起了两场争执,两人都心累了,马路上散散步,买了些吃食就准备回家。路过西二街的时候,程丹久想起介绍她去医院的张氏夫妇住这附近,提议道:“我们去看看张先生和张太太,不知道他家的双胞好起来没有。”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韩绘素带着她走进西二街路口旁的一处胡同,这时天刚擦黑,胡同里几户人家都挂起了昏黄的灯笼,浅浅的光晕落在胡同口一株柳树的枯枝上,胡同里的气味极为浑浊,让人呼吸不畅。张氏夫妇住的院门口挂着一对白色灯笼,让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想着都走到门口了,还是敲了门。

    很快一个灰衣老头过来开了大门,他神色憔悴眼睛泛红,程丹久说:“我们来看一下张先生和张太太,不知道今晚可方便?临时造访,多有打扰了。”

    “两位请进,家里确实出了点事,有朋友陪我们先生和太太说话也好。”灰衣老头自称姓赵,是张家的管家,他带两人到了偏厅,上了热茶和点心。片刻后,张先生和张太太一起走了出来,两人都是落落寡欢的样子,张先生脸色苍白,一看就是睡眠不够,张太太浮肿着眼睛,像是哭过。

    “张先生,张太太,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小双胞呢?”程丹久揪着心,感觉这一天也太倒霉了,这都什么情况啊,不能有点好事吗?

    “难得温老板和韩小姐登门造访,可是我们家……小双胞前些日子已经走了。”张太太说着,泣不成声。

    “这……张太太,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程丹久听到这个噩耗如遭重击,她在医院见过那对可爱的小双胞,听说早就出院了,谁想到竟然双双夭折了。

    “两位节哀。家里轩儿和璐儿还好吗?”韩绘素听了这消息心里更不好受了。

    “所幸轩儿的肺病已经痊愈了,璐儿刚熬过去一场风寒。这会奶妈带着在后院里吃饭,两个孩子体弱,就不带出来见人了,两位千万别见怪。”张太太说。

    “不会不会,当然是孩子们的健康要紧。张先生,我看您家这个院子风水实在是不太好,没考虑过换一个地方住吗?”程丹久走进这院子感觉就不太好,附近似乎有一处屠宰场,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腥臭味,这年头都是吃井水,想必地下水也是相通的,此地实在不适宜儿童居住。

    “我们搬过来没多久,孩子们就纷纷病倒了,也考虑换,只是我们手头紧张,一时间没那么快找到合适的地方。”张太太愁容满面地说。京城居大不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刚在城东枣子胡同买了一套小院子,不然你们先住着吧,等你们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说。只是这样一来,我就得继续打扰韩家妹妹了。”程丹久见张氏夫妇可怜,动了恻隐之心。

    “不打扰不打扰,我巴不得你在我家多住一段时间,我还埋怨庄嬷嬷这么快给你找到了院子。”韩绘素连忙说。

    “还没问你们用过饭没有。我们两夫妇忙着孩子的事情,晚饭都还没吃,不然我叫赵管家去附近的菜馆端几个菜来,我们一起用晚饭?”张先生提议。

    “我们是吃过了来的,这会时间还早,倒是可以陪你们边吃边聊一会,说说房子的事儿。”韩绘素取出怀表看了一下,七点多,时间不算太晚。

    很快,赵管家张罗了一桌菜端上来,几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张先生还劝两人用饭,张太太在灯下看着更憔悴了,没什么话。程丹久说:“枣子胡同小院的钥匙我今天没带,明儿您让赵叔过来取一下,那边我收拾过了,挺整洁的,住你们一家整好,附近有学堂也有医馆。那个院子你们住着可以的话,我就原价转给你们,我自己的地方再去找。”

    “本不想麻烦您,为了轩儿和璐儿着想,只能先如此了。”张先生说着,连连道谢,又说会尽快交割钱款。

    几人在偏厅边吃边聊,院子外有人敲门,张太太说:“是言诗回来了,赵叔去给她开下门。”她说完,又对程丹久说:“是轩儿和璐儿的堂姐,听说我们家出了事,特意从上海赶过来的。”

    程丹久和韩绘素面面相觑,想着,不会那么巧吧。

    不一会,赵管家和一名洋装少女走了进来,正是傍晚在西二街小学礼堂碰到的谢竹君的朋友,那位被称为言诗的女孩子,她身高一米六出头,留着披肩长发,头上戴着红色发箍,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外貌清甜而神情自信。

    张言诗一进偏厅,就看到了温知凡和韩绘素两人,诧异道:“是你们?这也太巧了吧。”又扭头问:“二叔,二婶,这是你们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