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劳董国舅了,梁某全听国舅安排!”梁兴表态道。

    董承最后略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暗示道:“梁校尉,我知你是忠义之人,对段平东恩遇也颇为感戴。不过,如今国难之际,要是真有人要你我送死,你不去,却有可能连累故主、连累段平东被李傕责罚,你当如何?”

    直到此刻,董承都还没有把全盘计划都告诉梁兴,他这段时间只是在暗暗许好处给钱粮装备笼络梁兴。之所以如此谨慎,就是怕梁兴对段煨的忠诚度太高,高到会为了担心段煨的人身安全而投鼠忌器。

    毕竟,梁兴要是跟着董承干了,消息传到安定郡前线,段煨肯定会因为“御下不严”之罪,被李傕严惩的。

    梁兴要是卖领导卖得毫不犹豫,董承肯定不敢用这种人,梁兴要是坚贞不屈完全不肯连累领导受委屈,董承又没法用此人,所以才非常两难。

    也可惜他们消息不灵通,不知道段煨已经在三天前就在安定郡全线倒戈了,要是知道,董承现在简直是毫无心理负担,梁兴也能兴高采烈一拍即合同去同去了。

    梁兴虽然没什么谋略,但不是没脑子,他显然也想到了“不能显得太自私自利只想保存实力、对上司的安危不闻不问”,所以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董承:

    “董国舅,俺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信义二字还是知道的。连累段将军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真要是到了李应猜忌削夺、狗急跳墙的时候,说不得也只好做了!

    李傕也不会因为这事儿就妄图杀害段将军,若只是削其权柄,咱将来逃得好处,依然奉段将军为主,也是对得起他了,总不好坐以待毙!当然了,要是我们也没危急到那一步,能尽量不连累段将军,就不连累段将军。”

    董承微微松了口气,嘉许颔首道:“梁校尉有此心,那是最好了。到底是信士,董某只问一句话:若是万一晚间被招入宫中议事,陛下亲有口谕,可能会让梁校尉不得不做一些可能会连累段将军的事情,你又当如何?”

    梁兴:“这有何疑?若是陛下亲有口谕,当然是赴汤蹈火,以圣谕为重了!”

    董承:“好,我去安排了。”

    董承首先派人给李儒回了个信,表示晚上一定准点去赴宴,丝毫没有流露出要换地方的意思。这也是不希望李儒提前有所准备,到时候还能打时间差变更部署。

    回信之后,大约下午未时,董承让人去未央宫北宫外的城墙上,也就是宫城的东北角外,放风筝。

    如今是四月初夏,春风未息,放风筝也是挺不错的。一只相对巨大修长、颜色花样都挺鲜明的风筝,很快被放了上去,连宫内都能看到。

    没过多久,大约未时三刻,宫内忽然传来一些不好的消息,似乎是董贵人忽然身体不舒服,犯了些急病。申时初刻,刘协便传出口谕,让董承可以临时进宫探望女儿的急病。

    这个借口再正常不过了,别说董承直到此刻都还是受信任的西凉军将领,他女儿是妃子得病了皇帝让探望,谁敢阻拦?

    董承当时正带着护卫,准备出门去李儒那儿赴宴了,得旨意当然是立刻半路改道,直奔宫门。

    到了门口,今日当值宫门的守将,是李傕的部将张苞(跟后来张飞的儿子张苞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同名),张苞原本直属李傕,李傕走后把长安防务转托给李应、李暹、李进,张苞才跟着李应一家混。

    李应是负责全城防务的,李暹是负责内宫防务的,他们都不可能具体到每一扇宫门,所以具体的宫门守将还是有一定的自主权。

    张苞拦住董承的卫兵,还想让他们不得入内。董承解释说:“本将军今日本意去李侍中府上赴晚宴、商讨军情应对,临时得召入宫,不及换装与更换随从、礼物,还请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