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蓁耳闻母亲喊她,从亭子里走过来,同江夫人行了福礼。

    梅蓁性格随母亲,她朝江蕖露出和婉又不至于过分亲近的笑容,将手中暖炉轻轻递给江蕖。

    “雪地冰寒,妹妹暖暖手。”

    之前为了表示礼貌,江蕖和江夫人没有带着暖炉进府,而是留在了江家的马车上。她们在雪地了站了一会,两位夫人一直说着话还好,江蕖在一旁无所事事,很快就觉得寒气缠身,偏偏还不好出声打扰。

    没想到梅蓁一眼便看出江蕖冷了。

    江夫人见到此举,遂不由感慨:”先前怎么说的?蓁儿这不是多乖巧么。“

    梅夫人摸摸梅蓁的领口,笑道:”她心热,也就只剩这个能称道的了。听见没,带妹妹去玩,不准欺负她啊。“

    后半句是对梅蓁说的。

    梅蓁不大高兴地皱皱鼻子:“我哪里会?母亲又要说我坏话了不是。”她一边替自己辩解,一边牵起了江蕖的手,示意江蕖跟着她走。

    她们沿着小径几步就到了亭子,梅蓁先一步进去替她揭起帘子,二人进来时冷风一齐嗖地灌入,里面的人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说是亭子,其实更像是个暖阁,江蕖甫一进去,各种脂粉的香味扑鼻而来,屋内早已坐了七八个莺莺燕燕的小姐,她算是晚到的了。中间炉上温着一壶热茶,她们正在围炉谈笑,见梅蓁江蕖二人进来,都停下话头嬉笑欢迎。

    虽然江蕖此前和小姐们不过寥寥数面之缘,有些甚至未曾碰面。但梅蓁得了母亲嘱咐,其中特意照顾江蕖,加上江蕖自己有心和女孩子们交好相处,她们很快就融成一片。

    有一位女孩给江蕖送上盏茶,主动搭话:“我叫思雯,我见你面生,想来和你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你是抚军将军家的女儿吗?”

    江蕖接过茶,揭开杯盖时茶香四溢清香扑鼻。还不等她回应,这位叫思雯的姑娘又是眼睛一亮,“咦,你的簪子好好看,是在哪家玉坊买的?”

    她的表情一下欣悦起来,是那种小姑娘对新鲜漂亮事物独特的热爱劲儿。

    思雯坦言说:“能告诉我吗?我好喜欢啊。”

    江蕖一下就明白思雯指的是那支八宝金簪,“你是说这支?它其实是我母亲的饰品,我也不清楚它是否出自京中饰钿铺。”

    见思雯有些失望,江蕖补充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母亲,她应该是知道的。”

    思雯显而易见得又高兴起来了。她性子干脆利落又好说话,很容易与人拉近关系,叫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

    她兴致勃勃地和江蕖讨论起燕都新近流行的锦缎,从有“蚕乡”美名的扶桑郡,讲到千金难买的“妆花缎”、“金宝地”。那些由名贵的丝织品制成的新衣在她的描述中宛如获得新生,每一件都是艺术品。

    江蕖从未如此详细地了解过制锦的工艺,她只知道每一段织锦的珍贵程度和价钱挂钩。听思雯这番言谈,江蕖不明觉厉,暗叹难道自己和京中的小姐们脱节得这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