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李勖那柄剑又横在了自己面前,恍惚着,见李勖神情说不出的严肃,原来与林风眠的马匹咫尺距离,不知何时跪了名年轻女子。

    哨兵飞快赶来,来到便跪:“太子恕罪!这女子说要见林姑娘,小的不敢怠慢,于是让卫兵看着,不想一个疏忽让她自己跑进来了。”

    两军对垒,一念之间,足已得一城,足以失一城。

    李勖对哨兵冷肃道:“下去领罚吧。”

    随后,剑锋一扫,直指女子门面:“何人?”

    那女子瑟瑟发抖,微微抬起头:“小女姓郑,名婉清,是汗妃的陪…陪嫁,听说汗妃被梁军救了,心中激动…激动万分,来追随主人。”

    李勖冷笑一声:“这里没有汗妃。”

    郑婉清呼吸一滞:“姑娘,你行行好,带我走吧,我也是大梁人啊,你若走了,留我独自一人,是万万活不下来的!”

    林风眠的视线定在她那乌黑的流云鬓上,沉默片刻,道:“我记得,你在大梁已经没有家了,既然嫁给北齐人,也生了孩子,就留下吧,”

    郑婉清霍然抬头,震骇不已。她绝不相信林风眠会说出这样的话,事实上,恰恰因为预判了对方心软的秉性,她才有此一行的。林风眠声音凛凛的,郑婉清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心中越发没底。

    林风眠深吸一口气,那些苦不堪言的回忆,再次涌了上来。

    生在梁国长在梁国的女子,有朝一日竟会成为敌人奸细,以思念夫君和子女为由一次次送出‘家书’,但收信的人,却是时刻准备南下入侵的敌军首脑。

    林风眠艰难扯出一个微笑:“想随我回去也可。”郑婉清原以为她心软了,却听她抛出下一句:“回去之后,我为你找一户本分人家再嫁。”

    “你,从未去过北齐。”

    林风眠的目光直笃笃看来,郑婉清不敢对视,将头埋得很低。

    “如果真是听到消息就跑来了,又哪来的时间换回汉妆?”她声音温和,甚至带了三分难辨笑意,郑婉清听后却面色惨白,再无声息。

    林风眠轻声道:“劳烦太子这就送她出去,我想她不愿回国了。”

    李勖淡道:“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派去开路的先锋军黄有德急色匆匆从前头返回:“有人见齐军去了黑水下游!”

    “他奶奶的”司马葳怒道,“我去会会!”

    李勖抬手止了司马葳的去势,清俊的一张脸,倒没有什么惊诧,只是平声问:“他们有没有带渡河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