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前礼部尚书之nV,柳时晴,多年前在您麾下丧命的营长徐廷肃,是我表姊夫。」柳时晴咬牙答道。

    她到现在还一直记得,当年姊夫被降职调离京城前,一直说是段浪害了他,不久後,他便离奇殒命,只留下姊姊与一名幼子,从此无依。而当时处理他降职事宜的,正是如今眼前的段浪。柳时晴知道自己的姊夫或许也有不正之处,但下场绝对不至身Si,见到姊姊这些年的辛苦和以泪洗面,她心里也不禁一直埋怨着这人。

    见往事让人重提,段浪一时愣住,还不知如何回应时,杭无方先出了声:「段大人夜中来此,敢问有何要事?」

    杭无方是刻意的,因为他深知徐廷肃是为何而亡、为谁所杀,但他不想柳时晴在此追究起这件陈年旧事。

    「我在醉墨画坊见到了杭画师一幅人像画,我想请教你,是否知道画中之人的下落。」段浪转向杭无方答道。

    柳时晴心中纵有怨怼,却也仅仅是怨怼而已,就算段浪站在她眼前,她也做不了什麽,更何况此人是来找杭无方的。她收敛了方才有些无礼的语气,低声对杭无方说:「既然杭画师有事,那时晴先自己回府吧,不耽误你了。」

    「时晴,抱歉。下回定陪你走一段。」杭无方歉然地回应她。不知怎地,这话竟让柳时晴有些羞赧,她低垂着头向杭无方告辞後,便转身离去。

    目送她走出暗巷外,杭无方才放心地收回目光,重新转向段浪:「久仰大名……段都虞侯。」

    段浪没听出杭无方这句招呼背後之意,只是重申了一次自己的来意:「我想请教杭画师,知不知道静之如今在何处?」

    「没想到会是你来问我这个问题。」杭无方半是苦笑,「我一直以为十年前我与他分别後,会去到你身边。」

    「你是……」听见杭无方的回答,段浪猛然一怔,凭着他的回应,猜出了眼前人的另一个身分,「你是当年朝欢的老板?」

    杭无方不置可否,毕竟朝欢之於他,已经是一场十年前的梦了。他如今挂心之事,已是别桩:「所以,阿静後来没去找你吗?」

    段浪垂下目光,眸中有些恍惚,「他来过,可又走了。」

    「他自己要走的?」杭无方轻声反问。

    「他心里有诸多顾虑。顾虑我俩的关系、也顾虑他杀害徐廷肃之事,会影响我的仕途,所以最後选择了离开。」

    段浪说得云淡风轻。可他忘不了,十年前亲耳听见萧静之说要离开自己时,在冷静的外表下他有多麽怒不可遏,他分不清自己是对萧静之、对自己、还是对秦依兰感到愤怒。

    自己明明已将真心实意表露无遗,萧静之却还是选择离开。当时,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怎麽办,他这一辈子,还不曾那麽无助过。

    十年过去,愤怒的浪涛早已平息,可是掩藏在愤怒背後的痛楚,却随着时间衃瘀成一道深不见底、也从未癒合过的伤。

    「他还是学不会,为自己内心的声音放肆一次吗?」杭无方苦笑,却也深刻明白,这确实就是自己所认识的萧静之。他目光低敛,彷佛沉溺入迢遥的思绪之中,「当年,阿静因为帮了你,让徐廷肃盯上,可他没能直接找到阿静,却抓了我当作要胁……」

    段浪听见这段萧静之不曾向他提起、而自己也不曾过问的往事,内心有些震撼。

    「阿静当时人远在河南,却仍千里迢迢赶回来营救我。过程中不得已杀了徐廷肃,而徐廷肃在临Si前断了我的腕脉,阿静为此很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