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愿意,甚至是争着。

    那样起码也能吃到一点点的异常泥土。

    “我想做点事情……”高三生周可文应征的时候说,“我知道自己完了,那样起码死得有点价值……”想到自己会死,他十分痛苦,只还有一个心愿,被生理的强烈影响导致的心愿:“能不能让我在死之前,痛快地吃一顿那种泥土,然后才再把我杀掉,求你们了……”

    “我不能只让我的学生去。”教导主任王进博也是应征者其中一员,也渴望死前饱食一顿异常泥土。

    就是在这种复杂情绪中,混杂着恐惧、颓丧、想死得有价值、对泥土扭曲的贪婪,

    100位精神较为稳定的患者,参与了这场行动。

    他们当中,有63人在测定过程中突然发狂,挣脱了敢死队的看管,向着分界线内跑去,却也不是要到哪里去,而是一下扑到地上,双手挖着泥土就往嘴巴里塞,有人全然疯了,有人一边哭着一边塞。

    他们没法抗衡那股饥渴,当一个人饿到极限,疯狂就是常态。

    饿,极度饥饿,多数现代人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但血迹斑驳的史书说着那一定十分残酷。

    那会使得人不再是人,而重新变成茹毛饮血的禽兽,那些人类好不容易有的道德、尊严、意志都会被粉碎,吃泥,吃植物,易子相食……只要能消除那种饥饿,什么都顾不上。

    砰,砰,砰,砰……

    按照行动前说好的那样,敢死队狙击手对这些失控患者进行了人道击杀,王主任、周可文……全部一枪爆头。

    把痛苦降到最低,也尽力留着患者们的尊严。

    这些患者的尸体落在荒地区域里不久,被燃烧弹所火化。

    而其他的37位患者,因为在荒地区域受了更大辐射,病情更加严重,在行动结束后,多数接受了安乐死。

    这一百位患者选择了有价值的牺牲,如果这个文明没有被这次事件击败,他们会被铭记。

    但是眼下,指挥中心和各部门的众人都不能把情绪浸在这里面。荒地区域的分界线测定出了,有约2平方公里的范围,建立生命圈的行动紧接着进行,到了现在已见规模。

    王若香以医生身份,在屏幕前面看了前线的行动,观察和分析。

    那一声声枪响,把她的心脏也击碎了,把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撕裂。

    “我们是医生,还是收尸人啊?”她在心里喃喃自问。

    他们这些临床医生,在这种时候,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