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璟见她神色稍微和缓才继续说:“我曾经隐晦地向唐闵打听过,不过他一直缄口不提。后来有次,他在书房焚烧旧物,端出来的炭盆里飘出一片碎屑,那上面看得出是永宁帝的字迹。可惜碎屑落地即散,终究不是证据。”

    听他说完,顾芷菱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你先冷静点。”唐璟低下头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查下去的。若真的是他,一定逃不掉。”

    顾芷菱脑中乱成一锅粥,强自镇定下来后,捋清思路,倒是立时想明白了他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意图。

    “你要以我爹的案子为切入口,借机推翻永宁帝?”她眼皮一抬,直言道。

    唐璟眼底滑过一丝赞赏,果然与寻常闺阁女子不同,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转过弯来。

    “我知道这事若是被提到台面上来,作为陈府的后人,无论案子查清与否,你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所以,我想征求你的……”他小心组织措辞,嗓音清润,目光灼灼。

    顾芷菱嗤笑一声出言打断:“你这心眼比马蜂窝还多,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她提起酒坛,仰头豪饮一口,道:“既然这是最快的法子,对你有利,对我也有益,做!为什么不做?为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风言风语吗?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唐璟见她如此开阔豁达,瞳孔紧缩,眸光微沉,“你可想好了?”

    “当然。”

    于她而言,这是好事,多方出力意味着父亲的冤屈会很快洗清,可她心底又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那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他的温言轻语,给予她无限的熨帖和力量。她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大约跟别人会有些不一样。

    如今想来,以他的智谋算计,那只不过是笼络自己为他做事的手段。

    “你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事?”顾芷菱眼下瞧他十分碍眼。

    唐璟从怀中取出个信封交给她,“当年事发后,我一直在暗中查找你爹的那名副将,他早就举家迁离原籍,这是他家现在的地址。”

    “他还活着?”顾芷菱惊讶。

    “穆府曾派人前去探问过,他疯疯癫癫,什么也不肯说。”唐璟凝眸望向她,“我想若是你去一趟,以陈家后人的身份,兴许他会道出实情。”

    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地址,干脆应道:“好,我去。”

    烛光摇曳,顾芷菱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孤独又寂寥。

    唐璟嘴唇微动似还想说什么,终还是咽了口唾沫生生压制住,“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