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娘走上前来,拿起了床上搁着的一件斗篷,斗篷的领子已经快做好了,是白色的狐狸毛,衣身则是鲜艳的红色,颜色很靓丽,料子上用金丝绣着大朵的牡丹,是这些衣裳中,较为少见的华丽。

    落娘双手环着斗篷,道:“我一年四季,每一季做四件衣裳,从里到外都做了一身,做了这么多年,也算不清有多少件了。”

    她抚了抚鬓角,笑容温柔,“可做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都忘记要做给谁,只知道,每天都该忙着,再忙一点,只要忙起来,就不会去想不敢想的事。”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了容九,“等刚刚想起来,才发现这些衣裳做好了,也没人穿了。”

    容九喉间一堵。

    “落娘……”

    落娘抚摸着斗篷,轻声说:“是我给自己下的咒,因为太痛苦了,所以我把这些事都给忘记了。”

    容九在老人家身边蹲了下来,落娘颤抖的手轻抚着容九的脸,想碰上去,却又有些害怕,手悬在半空,半晌又收了回来,搁在膝上。

    “你很像他。”

    “安家的孩子,都像他,幸好。”落娘喃喃两声幸好,容九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伸手覆上了她的手,满是皱纹的手,指腹上有做针线留下来的针孔。

    很小,但也很密。

    这些年,她一直都活在这一间小小的房间里。

    落娘拍了拍她的手,“不用伤心,他去世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是我不愿意放下,所以才成了执念。”

    落娘轻拍着容九的手,祖孙两个人都没有挑明身份,但却都默认了彼此的关系,落娘的神情还有些许恍惚,似乎才刚刚从记忆里苏醒过来,还没有完全地消化。

    容九安安静静地没有打扰。

    许久,落娘开口道:“她们,还好吗?”

    容九琢磨了一会,猜测她问的应该是安南跟安宁,可现实容九不敢说出口,她道:“都很好。”

    就容许她撒一次慌。

    容九在心底整理一番,说道:“我母亲嫁给了敖龙大陆青龙国容家的三儿子,叫容修宇,生了一女一子,就是我跟我弟弟,大姨安宁被南丰皇帝聘为皇后,生了一子,叫云溪,是我们的表哥,长得很像大姨,他有个心爱的人,叫幽若。”

    落娘的双眸渐渐亮起,听着容九说着过去。

    容九耐心地述说着,除了结局被她更改,以及困难都被她三言两语地带过,其余的并没有多少隐瞒,落娘听得眉眼弯弯,皆是笑意。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聊了一个上午,待午间,狗子在外头叫得不停,伴随着荒火不紧不慢的两声,“用一下你的厨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