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阿江哥……对不起宸儿……对不起……”

    好心的山民将晕厥的少年带回了家中,少年发了高烧卧床不起一睡就睡了三天,这三天中他口中呓语不断,时好时坏,大夫说他急火攻心,气滞血瘀,开了几副中药就草草离开了,山民们喂了几天药也不见少年有任何好转,商量着是否要给少年办丧时,恰逢一名女子自称与少年相识,说自己能治好他,山民便将她带回了村中。

    红坟已守在病榻前两天不吃不喝,她寻思这宁心决,宁灵咒之类的术法已经不知实施多少回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该醒了,然而少年就像是打定主意跟她作对一样,怎么都不愿意睁开眼睛。

    “宸儿……宸儿……”

    万怨之祖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兴致寥寥地描绘少年好看的面部线条,望着他口中痴痴的呢喃,不知该作何表情,她没有在那些残骸中发现宸儿的尸体这种事至少得等他醒过来才能告诉他啊……

    等到第七天,山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守在榻边听着落雨声昏昏欲睡的红坟一个不小心栽倒了下去,等待她的不是硬邦邦的床沿而是少年骨节分明的手背,红坟忙不迭抬起头来,发现少年清澈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原本俊俏的脸庞有些脱形,许是七日未进油米的缘故。

    “你醒啦?”红坟又惊又喜,“你等我,我去给你拿吃的。”

    “不用了。”少年垂下眼帘,喉间沙哑。

    “宸儿或许并没有死……”红坟倒了一杯水,端到少年跟前,认真对他说。

    少年死寂的瞳孔骤然折射出光亮,他急忙撑起身子询问,“她在哪?”

    这回轮到红坟面丧垂眸,她摇摇头“不知道。”

    “……”缄默重新凝聚回来,少年忽地觉得这大概是红坟用来骗他振作的招数,如此拙劣,漏洞百出,连个像样的谎言都编不出来。他冷笑了一声,将自己羸弱的身子重重摔在榻上,“你出去吧。”

    “是真的,只是感应不到她的灵识而已……”就像灵鹊一样,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离开了这个丛林。

    “别说了,我累了。”少年撇过头去,逐客的意味飘洒在氛围中。

    红坟叹了一声,将水壶放在他的床头后怏怏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少年稍微吃了些东西仿佛只是为了不那么快死去,他依旧一言不发地躺在榻上呆若木鸡地看着房梁,像个活死人一样一动也不动,山里依旧秋雨不断,时而歇停,山间泛起薄雾,空濛的寂静似乎能将人逼疯;小半个月过去了,除了那次醒来后的短暂对话,少年便再未开口,这天,红坟再次来到了他的榻前,瞅着原本俊秀的少年人青胡邋遢的颓废模样,心头一阵揪疼。

    “你这算什么?”红坟吸了吸鼻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原来的你吗!?”

    少年背过身去,权当看不见红坟也听不到她的怒斥。

    万怨之祖没有好耐性,但她却一再隐忍着去寻灵鹊的冲动留在山村里照顾少年,连阿祈都觉得她这是千古头一遭,一直镇压的脾气一旦上来也是翻江倒海的,红坟踱步来到榻前,一把掀开被子,叱喝“你给我起来!”

    少年蜷缩在床,依旧冷眸凝视着某个点不做言语。

    “你给我起来!听到没有!”红坟用力扯过少年的肩,后者忍下吃痛与之对抗,直到听到一声“咔”红坟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劲于旁人来说是场灾难,她讪讪松手,一跃跳上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