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庭审直播的人中有大量的媒体人,就等着什么劲爆消息,分分钟出稿发布。在各路媒体的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下,庭审直播的观看人数从不到两亿迅速飙升至九亿多,全球近十分之一的民众都涌了进来。

    后台技术人员忍不住捏把冷汗——要不是四年前的庭审直播事故是前车之鉴,这会儿恐怕就要华丽丽的宕机了。

    说起来,那次庭审之后,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民众参与了。

    一个人面对九亿多张嘴是多么恐怖的事儿,技术人员无法想象。他们只能祝那个身形瘦弱的小律师自求多福。

    钩子下好,造势完成,以准备接下来要演示的证据为由,给围观民众留下充分讨论空间的谭笑,这才慢悠悠地重新回到法庭中间,继续他的solo秀。

    “听完刚刚的故事,想必现场的各位和场外的观众朋友们,内心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和猜测。请各位先把这些问题和猜测放在心里,我们来看几组证据和事实。”

    “郁清,本名刘青玉,生于凤凰市下城区的一个四口之家。父亲刘喜山抽喝嫖赌,一年见不到几次人影,母亲郁宁是下岗女工,平日里接些邻里街坊的活儿,带着两个孩子勉强糊口度日。郁清是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小他四岁的妹妹,刘白兰。刘白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出生时就被大夫诊断,活不过两岁。”

    “可是刘白兰活下来了。也就使得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郁清的学习成绩很棒,可是家庭条件不允许他继续读书,于是小学未肄的他辍学开始帮着母亲干活。”

    “刘白兰八岁的时候,症状加重,几乎离不开医院。郁宁女士苦熬度攒下来一笔手术费,就等着手术排期了,郁清的人渣父亲却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回家抢钱。二人撕扯中,郁宁女士错手杀死了刘喜山。在羁押待审期间,积劳成疾的郁宁女士不治身亡。”

    “小郁清用母亲留下来的钱给妹妹做了手术。刘白兰的第一次手术很成功。可是我想很多人都知道,先天性心脏病,不是一次两次手术就治得好的。只要刘白兰还活着,只要郁清还想让自己唯一的亲人活着,他就需要钱,很多的钱。”

    “半年后,凭借天生的美人骨相,郁清被辰星经纪的星探发掘,进入公司当练习生。按照当年的标准,每个新晋练习生每个月会有1000块的生活补助。这对于当时的郁清而言,可是一笔巨款。他白天拼命练习唱歌跳舞,晚上还要乘坐两个多小时的公交回到下城区去打工,然后回家照顾因为住院费不足而被从医院赶出来的妹妹。”

    “要知道,那一年,郁清不过十二岁。正是需要多吃多睡,快速生长发育的年纪。可小郁清每天都要进行四到五个小时高强度的舞蹈训练、两到三个小时的体力劳动,通勤往返路程长达70公里,剩下的时间还要用来练习声乐、照顾妹妹,哪一项也算不得轻松的活计,每天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三四个小时。这种超强度的生活持续下去,就算是一个身体健壮的成年人也抗不了多久。所以两个月后,练习室里的小郁清晕倒了。”

    “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对于这种自身负担过重的员工,一般都会尽快解除合约、撇清关系。”

    “但是辰星经纪选择了继续与郁清履行合约,且将郁清的生活补贴从每个月一千元,提升到了每个月三千元。”

    “刘白兰被送往中央区的3A级医院就医,截至刘白兰不治身亡,累计住院时长长达两年零七个月,医药费累计192万余元。”

    “我想在座的各位及屏幕前的观众们不需要实际计算,仅凭常识就能知道,这么大一笔费用,不是小郁清每个月三千的生活补助费担负得起的。而银行流水也显示,这笔费用确实是从辰星经纪的对公账户上分批划过来的。”

    “我再说一遍,公司不是慈善机构。那么,是公司看好郁清未来的发展,以给刘白兰垫付医药费的形式,让郁清签下卖身契,日后打白工来还钱吗?”

    “我们来看这几份证据:”

    “根据当时与郁清同期的多个练习生的证言,小郁清在唱跳方面并没有展现出什么惊人的天赋。虽说骨相不错,可是那个圈子里的俊男靓女实在太多了。没些别的东西傍身,根本出不了头。对这样一个可谓‘平庸’的孩子提前下注,风险是不是太高了些?”

    “何况后来的事实也证明,郁清确实就是个不卖钱的小透明,没有任何商业活动来给公司营利,虽说每两年推出一张专辑附带少量写真,能卖出可怜兮兮的十几万块。可相较于公司为了制作、推广投入的几十万成本,简直是在赔钱倒贴。”

    “就是这样一个‘赔钱货’,辰星经纪依旧每月定期支付固定金额的工资,从最初的每月三千,逐渐涨到案发之前的每月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