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堆着一些物件,无疑是苏折家里的,几幅字画滚落在地,还有他书房里的几样摆件,和两只轮廓模糊的木偶。

    他家最值钱的,就莫过于书房里的这些东西了。除此以外,竟没有出多余的任何一样金银器皿或者金银财宝。

    贺放悠闲地把那些字画一一打开欣赏一番,笑了两声道“不愧是大学士,家中也委实清贫干净了些,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结果只来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苏折道“让贺大人失望了,我也感到很抱歉。”

    贺放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两分凶残,道“苏大人,你仔细听听,刑讯室里传来的嚎叫声,可都是你的家奴。此刻他们正遭受着酷刑呢,生不如死,难道你就不打算招点什么吗?”

    苏折抬眼看他,透过牢门,昏黄的火光下,那波澜不惊的眸色能穿透暗淡的光线,直直抵到贺放的心里。

    明明十分平淡,却让贺放心里陡然升起几分不着边际的惊惧来。

    苏折问“贺大人想让苏某招什么?”

    贺放把心态放了放,苏折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有何所惧的?他现在可是在奉皇命办事,没有谁能比他更理直气壮。

    贺放气势十足地冷喝道“有朝臣弹劾你投敌叛国,与北夏私下往来传递消息,是北夏安插的奸细!你到底认不认?!”

    苏折淡淡道“朝臣弹劾也要拿证据话,贺大人可找到了证据?今日抄了苏某的家,发现了可疑之处了吗?”

    他话的语气闲淡从容,仿佛根不是戴罪下狱,而是在和贺放茶余饭后闲话家常一般。

    贺放眯了眯眼,道“恐怕你就是料准了官不出什么,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我看你是早有准备吧,早把证据都销毁了,官连你一封信件手迹都不曾到,你家里是不是也干净得过分了一点?”

    苏折道“苏某家中东西少,地方也不大,故而比较干净。加上苏某在这京中举目无亲,不曾有写信的习惯,大人不出来也很正常。”

    贺放恼羞成怒,对身边的牢卫道“刑讯室里的那几个,给我打,狠狠打,我就不信他们一个字都不肯招!如若还不招,直接往死里打!”

    他盯着苏折的表情,出这样的话,以为苏折会愤怒或者出言阻止,但是没有。

    贺放就又怒极反笑了,道“官眼下打的是你的家仆,你却连点反应都没有。苏大人还真是好气魄,今日叫官大开眼界!”

    苏折看他一眼,道“我若愤怒或者出言阻止,贺大人就不打他们了吗?只怕还会打得更凶吧。一进这大理寺便身不由己,贺大人喜欢这样审案子,苏某也没有办法。”

    贺放冷笑道“等打完了他们,就轮到你了。”

    他看完了所有字画,没有发现异常,便垒到了一边,随手把玩起几样摆件来,过手以后也觉得意兴阑珊。随后他便把手伸向了桌角的那两个木偶。

    苏折端坐在牢里的枯草堆上,眼梢见贺放的手拿住了木偶,若有若无地眯了眯眼,眼底里犹如三九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