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玉洁家里出来,赵庭禄没有环顾左右贼头贼脑。他尽量做出自然平和的样子,神态端正,目光从容。但他心里却打鼓,怕让人发现。在炕上倒着时,李玉洁问过他:

    “庭禄,我们家死鬼没小一年了,你咋不来呢?怕别人说闲话?”

    赵庭禄说:“是怕别人说闲话,更怕张淑芬。”

    现在,他强力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理由:看见有什么?有事才去呢。

    赵庭禄回到自己家后,东忙西忙了一阵子,无非就是借此让自己恢复平常的状态,让自己显得自然轻松。中午时他打发午休的孩子们上学后给东屋炕烧了一把柴,好让炕上有个热乎气。他自己的炕没有烧,火盆又在东屋,所以西屋冷得跟冰窖一样。

    没有张淑芬,这屋里就少了女人的味道,炕上梅英的一只破袜子搭在小被子上,那个鸡毛掸子头朝下靠在窗台旁,炕头里大饼子的残渣落在炕面上,特别显眼。

    赵庭禄爬上炕,用笤帚将炕扫净后,把平时盖脚的小被子叠好,再把那个破袜子塞到装脏衣服的包袱里,之后他支着窗台向外看。玻璃上的霜厚积着,外面的一切全看不见。赵庭禄撮起嘴唇卖力地向玻璃上哈气,那霜就一点一点地晕开,最后透透亮亮。从这不规则的圆晕里向外望去,见雪依然在下,被雪遮覆的墙、屋顶、柴草垛都呈现出一片洁净纯粹的景象,没有一点杂芜。斜对面的李玉洁家的三间草房映进他的眼里后,赵庭禄一哆嗦,身体里那份蠢蠢的欲望又慢慢的升腾,冲撞着他的胸口。李玉洁明天该没事了吧?想到这,焦灼的渴望在他的小腹部鼓荡着,再向上涌,直欲冲上额头。

    李玉洁出来了。

    赵庭禄好像感觉到了李玉洁正向他这儿凝望,他立刻端正坐姿,就好像李玉洁能看见一样。李玉洁拢了一下头发,似是心有不甘地回转身。

    赵庭禄是个细腻的人,他忽然想到张淑芬也可以透过窗子向外面看得清清楚楚时,心里一惊,他不会也坐在这儿监视自己吧?应该把苞米杆垛在东侧,那样就能把张淑芬的视线遮断了。

    张淑芬浑身落满雪花进屋时,赵庭禄正在东屋和赵有贵闲说话。听见熟稔的扑通扑通的脚步声,赵庭禄马上跟过去问:

    “你不说待些天吗,咋回来啦?”

    张淑芬边摘围巾边说:“啊,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就回来了。再说家里也放不下呀,这又老又小的,还有猪,哪样能离开我。”

    赵庭禄开玩笑道:“***他老人家去世了,地球还不是照样转吗?离谁不都得活着。”

    张淑芬将脸拉下来道:“你盼我死呢?”

    赵庭禄慌忙摆手说:“没那意思,别歪三拉四的挑理见怪。”

    张淑芬本也没往心里去,听他这么说就笑道:“这十多多里地走得都冒汗了。”

    赵庭禄殷勤地拿笤帚打扫着她肩背上的雪花说:“你也是,再住一宿怕啥的,看明天放晴再回来多好。”

    张淑芬一边接受着丈夫的殷勤,一边指着这屋子里说:“还多住?这一宿的工夫,你瞅瞅这造的,跟跑腿窝棚似的冷清寡灶,就要黄汤了。”

    赵庭禄脸上挂着笑,心里暗忖:和李玉洁的那事儿要黄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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