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实在是太黑暗了!露娜愤愤不平地想。∮

    当她因为盗窃罪的嫌疑被带到警察局之后,就一直在经受无休止的拷问和折磨。作为一个贫穷得只有几件换洗衣服的乡下女孩,既没有律师来为她维权,也没有亲友来为她说话,更没有看到传说中“疑罪从无”和“不得用刑”的神圣原则。

    不是说好了英国是判例法的国家吗,不是应该遵循证据不足就不能定罪的伟大传统吗?为什么偷盗的罪名眼看就要一步步地落实了,明明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和口供啊,明明我在拷打中坚强地挺下来了呀!

    可怜的露娜差不多忘了,西方现代法律体系中还有另外一条神圣原则,就是更高境界的“自由心证”。

    对于有身份地位的上等人物,自然就是疑罪从无。但对于穷生盗心的底层贱民,“疑罪从有”也是非常符合逻辑和理性的推论。

    所以圈地运动的时代,只要流浪就是犯罪,一经告发,就要被卖为奴隶,三次逃亡还会判处死刑,任何人都有权将流浪者的子女抓去作学徒,当苦役。

    如今的法律虽然不再将自由的穷人直接认定为罪犯,但是从重从快决断琐碎的底层犯罪,也是符合维稳的需要的。

    露娜不想成为这种不公正现象的牺牲品,所以她在黎明之前逃了出来。

    怪不得欧洲国家的革命运动如火如荼,实在是穷人不仅在经济上受到敲骨吸髓的剥削,在人权上也是暗无天日的缺乏保障。因此法国有位大文豪。在这个时代,写下了一本名为《悲惨世界》的名著。

    露娜甚至忍不住想。要是生存下去再这么艰难,老子……哦不。老娘干脆也革命去算了!

    不过想了一想,女仆这个行业想参与革命,还真是有点难。

    进入大工业的年代,成百上千乃至更多的工人,聚集在矿山,聚集在工厂,具有组织发动的基础,只要串联起来,就能齐心协力地进行反抗运动。

    可是女仆分散在千户万户的有钱人家庭之中。即使她们的绝对人数不少,又如何才能组织集中?

    这就好像中世纪欧洲的农奴,分割在成千上万的贵族领地上,被一小块一小块地隔离开来,就无法产生如同大一统华夏帝国那样席卷天下的农民大起义。

    因此露娜在热血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如今之计,还是继续自己的女仆生涯吧。

    好在十九世纪是一个没有数据联网的世界,伦敦又是一个足够庞大的城市,某个卑微女仆的一点“犯罪记录”只会在附近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不会扩散到整个城市。

    当露娜来到一个相隔很远的城区。就又可以用全新的身份从头来过。

    然而经过两次失败的打击,她的心情非常的低落,对于究竟应该进入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也变得纠结犹豫起来。

    走着走着。白天已经到来,然而天空却始终灰蒙蒙的,一直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伦敦最出名的除了“雾都”的头衔。就是阴晴不定的多雨天气,这时候降落的正是冰冷的冬雨。

    露娜没有雨伞。虽然不在乎淋雨,但是刻骨的寒冷上身之后。似乎也更加的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