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兵士上前将那汉子给放了下来,其中俩人手按着他的肩头,让他坐在地上。

    翻身跳下马背,杨荣径直走到那汉子身旁,面色阴沉的向他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被辽军抓住?”

    “你们又是什么人?”扭头朝四周站着的十多个人看了看,那汉子眉毛挑了挑,没有回答杨荣,反而是向他反问了一句。

    “大人在问你话,少他**啰嗦!”汉子的话刚落音,一个兵士上前两步,抬脚朝着他的脊背上就是狠狠的踹了一下,把那汉子踹翻在地,脚板还踏在汉子的胸口上,恶狠狠的骂道:“再对大人无礼,老子一刀宰了你!”

    “我呸!”躺在地上,胸口被那穿着老百姓衣衫的宋军踩着,那汉子不仅不怕,反倒是啐了一口唾沫说道:“老子别的都怕,就他娘的不怕死!要不是那些契丹狗使了绊子,让老子中了他们的奸计,怎能被他们抓了,眼下又被你们这样侮辱!”

    听他骂契丹人是契丹狗,杨荣朝踏着汉子胸口的兵士摆了摆手。

    那兵士见他摆手,这才退到一旁。

    “我是大宋的都部署!正要去辽国办些事情!敢问阁下是什么人?”觉着这汉子不是辽国人,至少不是契丹人,杨荣对他的态度多少好转了一些,说话时语气也委婉了许多,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依旧没有让兵士们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哦!大宋的人!”听杨荣说出了他的官职,那汉子扭着身子坐了起来,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我是辽国人,却跟契丹狗有着血海深仇!本村恶霸因要抢占我家那两亩薄田,村内的契丹狗杀了我那打小相依为命的弟弟,官府不仅不管,还有心偏袒。我一怒,将那契丹狗全家男女老幼全给宰了,又把办案的衙差也都给塞水缸里淹死了,正打算到大宋去投靠忻州杨大人,不想却被一群契丹狗暗地里下了绊子,将我给捆了!还亏得大人出手相救,否则这条性命算是交代了!”

    “辽国律法里不是说汉人和契丹人地位平等么?为何官府不惩治那做了恶的契丹人?”对辽国律法稍稍有些了解的杨荣并不是十分相信那汉子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追问了一句。

    “屁!”那汉子又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辽圣宗那小皇帝倒是下了那样的旨意,可契丹下面的官员并不是那样做!若是地方上是汉人做官,倒也罢了,若是契丹人做官,汉人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说着话,他扭了扭身子,背对着杨荣说道:“大人既救了我,还是赶紧的将我放了,我还要去忻州找杨将军,恳请他收我做个大头兵,以后在战场上多杀几条契丹狗!”

    杨荣并没有让人帮汉子解开绳索,而是搭眯着眼皮,又向他问了一句:“你要去忻州,找的是哪个杨将军?”

    “呵!”听杨荣这么一问,那汉子鄙夷的笑了笑,就像是看着一个特别搞笑的人物一般看着杨荣,撇了撇嘴说道:“大人身为大宋官员,竟不晓得忻州的杨荣杨将军,岂不是连我这个辽国人都不如?”

    “为何要去投靠杨荣?”听了汉子的话,杨荣心内虽有些美滋滋的,可他却知道,越是别人夸赞自己的时候,越是要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否则很可能就着了别人的道儿,于是便没说破身份,只是淡淡的向那汉子问道:“这西北地界,知名的大宋将军多如牛毛,你为何偏偏选择杨荣投奔?”

    “杨将军是条汉子!”辽国汉子仰起头,睁圆了眼睛对杨荣说道:“他和潘惟吉在长城上那一战,真是连辽国人听了都钦佩不已!还有就是在代州城外,凭着那么点人,居然连续两次大破辽军,这样的将军我不去投他,我还要投谁去?”

    听那汉子这么一说,杨荣嘴角撇了撇,淡淡的对他说道:“我便是杨荣,眼下正要去辽国做些事情,壮士可先去忻州大营等待。不几日我便会回返!”

    说着话,杨荣朝一旁站着的一个兵士说道:“帮这位壮士松绑,让他快些赶去忻州。”

    那汉子显然是没想到站在他面前这个俊俏的后生就是杨荣,一时之间竟是愣了,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等到身上的绳索被松开之后,连忙一个翻身半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对杨荣说道:“小人董飞虎,本想去投将军,不想却被将军救了,无以为报,愿随将军一同前往辽国办事!小人别的本事没有,膀子上倒是颇有几分力气,眼下小人已是走投无路,还望将军万万收留!”

    看着半跪在面前的董飞虎,杨荣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这个汉子只是说他厉害,却没见过到底厉害在哪里,而且眼下他正要带人前往大同,一个人莫名其妙说要投靠,终究还是让杨荣感到有些不放心。

    仰头望着杨荣,见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董飞虎也不是傻子,连忙接着说道:“先前见那两位老兄杀人后将衣甲装了回来,想必将军是要扮作辽军,只是那些衣甲都沾染了血迹,若是不清洗恐怕日后遇见的辽军会看出破绽,可若是清洗,便会耽搁了行程,小人愿先进入辽国境内,帮将军弄个三五十套辽军衣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