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看守的叫喊,外狱又很快冲进来了几个狱卒,问明情况后,那几个狱卒立即打开牢门,用武器指住其他犯人,那看守则抢过一把鞭子,冲到了丁疾的弟弟面前挥鞭猛抽,丁疾的弟弟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和他的兄长丁疾一样颇有骨气,不管再怎么被毒打也不求饶,只是回口大骂不绝,一再扬言将来一定要报仇雪恨,激得那看守毒打更甚,同一间牢房里的丁疾父亲心疼儿子,跪到那看守旁边苦苦哀求,可那看守根本不理,只是继续毒打丁疾弟弟不断。

    正闹腾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廷理狱的典狱突然带着一队差役进来,先是喝住了那正在毒打丁疾弟弟的看守,问明原因后,典狱也不责备那滥施暴行的看守,只是吩咐道:“好了,出口气就行了,把牢门关好,把这些汉贼家眷看严。上面有命令,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外人接触这帮汉贼家眷,他们如果想跑,一律格杀勿论!”

    言罢,典狱还命令他带来的差役接管关押汉军家眷的牢房,安排两人一组看守一间牢房,并明确交代一旦发现汉军家眷有越狱举动,一律格杀勿论。在此期间,朱鸡石的妻子也再次哀求,希望那典狱长能发善心,安排一个医工来给朱鸡石的儿子看病,那典狱长却断然拒绝,道:“不行,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许见任何外人。”

    言罢,那典狱长扭头就走,留下众多差役在监狱中严密看守汉军家眷,还有朱鸡石妻子在牢房中嚎啕大哭,“上吏,你开开恩啊——!”

    “虎儿他娘,求他们没用,快用衣服浸湿了水拧开,放在虎儿的额头上给他退烧吧。”

    “是啊,虎儿他娘,别浪费功夫了,先尽量帮虎儿退烧吧。”

    同病相怜的汉军家眷纷纷规劝,几位女眷还抹起了眼泪,但其中也有几个性格精明的,忍不住躲在牢房里低声嘀咕,“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派这么多人看住我们?是准备对我们下毒手了,还是突然出了什么事?”

    …………

    与无辜受到株连的汉军家眷不同,项康的妻子虞妙戈和小名叫做志儿的项康儿子无疑要幸运得多,不但用不着住进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吃酸馊臭饭,更没有任何人敢随意的毒打辱骂她们,原因也不是别的,就是因为项康有一位刚强好心的二叔母,有这位目前在项氏家族中辈分长序最高的二叔母庇护,不要说是寻常的西楚官吏了,就是项羽本人,还有项康那位人品高尚的季叔项伯项大师,也不敢动项康妻子和儿子的一根头发。

    甚至就连项康的漂亮小姨子虞姀都跟着沾光,本来就极讨项康二叔母的喜欢,又有虞妙戈帮着求情,虞姀便在项伯和项猷儿子仇恨的目光中也住进了二叔母的住所,帮着姐姐照料侄子和二叔母,虽然和姐姐一样失去了自由,人身安全却获得了保证,也让早就对她垂涎三尺的许多心怀不轨之人大失所望。

    也仅仅只是这样,一直都被软禁在二叔母的住处,寸步不能出院,还连累得二叔母也几乎是半步不敢离开她们的身边,又和项康彻底断了联系,虞家姐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在二叔母面前倒是强作欢颜,可是到了背后,虞家姐妹却没少以泪洗面,不断思念千里之外的丈夫或姐夫。

    这一天也不例外,在睡房里哄了一番闹瞌睡的儿子后,再回到二叔母和妹妹面前时,虞妙戈的眼圈又变得有些泛红,很明显又在哄孩子时哭泣了一番。对此,其实远比姐姐伤心的虞姀嘴上虽然没有说话,鼻子却悄悄发酸,益发年老多病的二叔母也看出不对,便向虞妙戈问道:“戈儿,怎么了?眼睛这么红,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哭了?”

    “那有?”虞妙戈赶紧去摸自己的眼睛。

    “不用骗我,我还没老糊涂。”二叔母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宽心点,等羽儿从前线回来,叔母我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一定求他把你们放回去和康儿团聚,不会再让你们留在我这个老太婆身边吃苦了。”

    “叔母,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虞妙戈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说道:“如果你不是护着我们,我们恐怕早就没命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和妹妹还有志儿,就是一辈子都报答不完。”

    二叔母又叹了口气,招手把虞妙戈叫到自己身边坐下,用枯瘦的老手抚摩着虞妙戈的秀发,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男人家的打打杀杀,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就偏偏连累到你这孝顺贤惠的孩子?还有我可怜的侄孙子啊,马上就周岁了,连他翁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二叔母……。”

    性格柔和的虞妙戈情难自禁,终于还是依偎在二叔母的怀里低低饮泣起来,虞姀鼻子可酸,也比姐姐更加委屈,却又想哭都不敢哭,只能是垂着头强忍眼角的泪花,心里也不断暗骂抛下自己和姐姐不管的狠心姐夫,“登徒子,占了我的便宜,就扔下我不管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了异常动静,似乎有很多人来到了院外,虞姀好动,忙跑到院中,爬到了院墙上向外张望,却见院外突然出现了一队衣甲鲜明的楚宫卫士,把二叔母居住的小院包围得水泄不通,然后还没等虞姀分析发生了什么事,带队的卫士郎中就已经冲着虞姀大喝道:“看什么看?下去!”

    有二叔母撑腰,虞姀当然并不是很怕这些楚宫卫士,马上就反问道:“不能看?你们突然包围我们的院子,我们看一看都不行?”

    “平时可以,今天不行。”那卫士郎中看着虞姀的目光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神情还有些狰狞的说道:“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我们郎中令已经下令了,从现在开始,除了武信君的夫人,谁敢走出这个院子,立即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