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吵醒你的也许不是闹钟、不是梦想,而是同伴的呼噜声。

    透亮刺眼的阳光调皮地钻过窗帘空隙,泄了进来,此起彼伏的鼾声中,许远志蓦地睁开眼,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他揉揉还未清醒的榆木脑袋,喉头干涩,胸口发闷,下半截身体无法动弹,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低头发现杜子腾盘木桩似的抱着自己,打呼磨牙涎水直流,切,这家伙自从十二岁那年看了《午夜凶铃》,就再也不敢一个人睡觉,现在都是抱玩偶入眠,从比卡丘到绿巨人。

    咦?等一下!许远志嫌弃地弹起身,差点炸毛,脚边的空酒瓶骨碌碌滚了一地。

    此时此刻,比健忘症更可怕的是即忘症,记忆定格在昨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完全不记得怎么回的家?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还有一向不喜他人在身侧酣睡,怎么会允许杜子腾留宿?

    倒杯冷水喝喝,压压惊。弹耳朵、拍脸都叫不醒梦中人,干脆把没喝完的半杯水泼了过去,杜子腾顶着湿哒哒的鸟窝头,惊醒,肿着眼泡,一脸水和委屈:“干什么干什么啊?”

    许远志忍住笑,声讨道:“谁让你睡我床上的?还打呼放屁磨牙,酒也是你喝的吧,怎么年纪轻轻酒瘾这么大?”

    杜子腾脑门上都是黑线,金鱼似的吐出刚刚喷到脸上的水,整理发型:“大哥,你是不是失忆了?”

    “?”

    “昨晚明明是你不让我走,擦干眼泪陪你睡,酒也是你喝的……”

    “??”

    “我晕,你真不记得了?”

    杜子腾神志清醒循循善诱,回忆倒带:“咱俩从锦月湖回来,你非要我陪你去找静好,结果人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你的脸就黑了,等了半宿也没见人回来,你的脸就更黑了,拉着我又是一顿猛喝,喝醉了不让我走,后来就稀里糊涂睡着了呗……”

    许远志丢脸地杵在原地,脑神经以光速恢复链接,好哥们后面说了什么没有听见,一门心思想着倪静好怎么一整晚没回家,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事……思及此,脚步已快于意识,雷厉风行飞身出门。

    开门的一瞬,正好对上回家开门的倪静好。

    两人俱是一愣……

    许远志出门急,忘了他只穿着睡袍,打着赤脚,顾不上回家换衣穿鞋,生怕眼前人再一次消失不见,上前牢牢抓住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确认她完好如初才稳了心神。

    “你怎么才回来?一晚上不回家去哪儿了?”

    某人成功把“追妻火葬场”哲学抛诸脑后,傲娇与牵挂全变成了控制不住地大声质问,直到对方喊“疼”,才松开禁锢她臂膀的大手。

    静好早已换下了礼服长裙,穿着友人的棉服,因为整夜未眠,脸色不大好,从竹峪疗养院回来去洛瑶家接彤彤上幼儿园,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疲惫虚弱地勉强站直身体,能不能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再来面对所有的责难与讨伐,再来面对他。

    “回答我啊,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