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不知时辰,墙外已然夜幕。安则清仰望上空,心似沙漏,细数时间,许久才收回了目光,将焦虑的神色隐藏在夜色里,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里深深刺痛。

    灵剑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至天黑才搭理他们。窸窸窣窣的脚步纷沓而至,四五十个穿着灵剑门紫衣校服的安姓弟子举着火把鱼贯而出,牌坊下霎时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人群中央让出一条道,两个小青年抬来一把太师椅,后面一个桀骜男子缓慢踱着步走过来。紫裘金云,玄纹玉带,一对天生少有的三角眼,两撇骄傲上扬的小胡子。

    灵剑门自诩世家第一,认为只有华贵的紫、金色才配得上他们,是权力的象征。

    他一掀衣袍坐在太师椅上,唾掉嘴里的牙签,指节轻轻敲击着太师椅把手,扬起下颌,使劲抬着上眼睑,挤着眼瞳打量着来人。阴阳怪气讥讽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安则清贤侄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是跟离家时一样,没什么变化啊!”

    安则清睁大了双眼,看着太师椅上那个男人,想不到灵剑门改朝换代,竟然是这个叫安谷生的人当了家,不禁心中忿忿。

    北辰见状嗤笑一声,轻声问安则清道“好大的架势,这人谁啊?”

    安则清轻描淡写道“一个家贼!”

    北辰扬起下巴,鄙夷不屑地“哦”了一声,看安则清的样子对他不甚讨厌,便拾起一副更高高在上的姿态,侧目斜视道“这是谁啊?莫不是个瘫子,没了脊骨?直不起腰?”

    太师椅上的人面露不屑,轻哼一声。倒是站在他右边的小青年气盛,暴喝“放肆,你算哪根葱,敢跟我们宗主这样说话?”

    北辰神色自若的怼了回去“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灵剑门的人都这么缺管教吗?”

    那小青年还要还嘴,安谷生抬手制止,扬了扬指头示意他退下。

    安则清嘴角微微噙笑,他还是恭恭敬敬地朝安谷生抱拳行礼“堂叔,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安谷生呵呵笑道“无恙无恙,如今的灵剑门可谓是吉祥安泰,什么恙都没有!”

    安则清道“堂叔执掌有方,那还真是辛苦了!”

    北辰诧道“哟,亲戚啊,差点忘了你也姓安!”

    安谷生道“贤侄身旁这位……面生……”

    安则清介绍道“这位是左城主麾下北辰副将!”

    北辰握着马鞭轻轻拍打着左掌,一下一下,字字清晰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丑的亲戚?传闻中灵剑门安家一贯的男俊女俏,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嘛?”

    这话是说给太师椅那位听的,安则清道“传言不假,只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两起事故,事故而已!”

    对方言语不善,安谷生神色如常,微微侧头,依旧扬着下颌,挤着眼缝,一副让人生厌的桀傲姿态道“不知是副将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勿怪勿怪呀,听小辈来报,说我这灵剑门藏了逃犯贼寇,看这阵仗,是来公干啊?副将大人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