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仍是叫白贤,因为洪门的人只认他这个名字,后来有个贵人赏识他做事拼命,又认得几个字,故而很器重他。

    贵人说白贤二字很好听,有文化,不单单是个粗人,就不要改了。

    他被“有文化”那句评语吸引,果然没有再改名字,一直叫到了现在。

    “他们叫我白贤。”他道。

    顾纭道“白爷。”

    她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听到其他客人这样叫他,果然没有听错。

    她还记得楼下那三辆汽车。

    楼上的客人,正好三位。

    短短八个月不见,他已经有了豪车和面料讲究的衬衫。

    大上海局势动荡,这样的年岁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暴发户到处都有。别说八个月,一两个月就能叫人改头换面了。

    “别”他像被人打了一个耳光,羞臊难当,“顾小姐别这样称呼,你随便叫我吧,别这么”

    顾纭礼貌笑了下。

    白贤停顿了几秒,又道“也算是旧识了,能否请顾小姐吃午饭?”

    顾纭看了眼手表。

    原来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

    今天是周末,她没什么要紧事,又正好是饭点,所有的推辞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她还没想到一句合适的。

    白贤又道“顾小姐赏个脸吧?”

    顾纭就想,这样不赏脸,是不识抬举的。

    他估计还在洪门混,地位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得罪了洪门的人,顾纭以后更难了,她毕竟只有自己。

    “那就多谢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