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见到闵冉也上了马车,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大都督,对他又敬又害怕,跪在马车角落缩成一团。裴行韫好生劝了一阵,她才在杌子上坐了,仍旧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裴行韫有些无奈,埋怨的斜了闵冉一眼,他不情不愿捏着鼻子说道:“我又不会吃人,有事你放心说便是,我与你主子是一体,她的事就等于是我的事。”

    蘼芜听了微抬起头,求助的看向裴行韫,见她眼角含笑点了点头,面容与从前的九娘无异,不见娇纵更多了几分沉静,让人莫名安心。她这才松了口气,悄悄抻了下自己的腿,回想起那场逃难,仍觉得心有余悸。

    “那天夫人匆匆吩咐丫环婆子们收拾包袱细软,说是要出远门。我们都知道瀛洲肯定是乱了,要往外逃命去,于是大家都赶着拼命收拾,怕被留下来丢了性命。

    后来待我们收拾好时,却发现准备的马车不多,八娘与你被安排坐进了一辆马车,我有幸也上了马车伺候,像莲芜姐姐郑嬷嬷她们,都挤在了放包袱的车里。”

    裴行韫记得前世的时候裴家人没有匆匆逃难,她也没有八娘同坐一辆马车,莲芜与蘼芜都是她的贴身大丫鬟,郑嬷嬷是她的奶嬷嬷,都在她车上伺候,后来也是在驿站时才遇到了乱军。这一世她醒来的时候就在了逃荒路上,蘼芜说的这些与前世已大不相同。

    “郎君带了很多护卫随行马不停蹄的日夜赶路,可天不帮忙,又遇到了下雨。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路上泥泞不堪,车轮陷在里面几乎寸步难行。下人们都下来推车,我也下了车,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推动了一点点,这时乱军来了。”

    蘼芜脸色惨白,嘴唇痛苦的直哆嗦。裴行韫心里跟着难受,忙倒了杯茶给她,“吃些茶缓缓,都过去了。”

    “嗯,多谢娘子。”蘼芜吃了几口茶,总算是缓过了些神,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郎君下令后面的那些马车留给乱军,都不要了,郑嬷嬷与莲芜姐姐她们......”

    蘼芜哽咽了下,裴行韫难过的垂下了头,她知道阿爹定是断尾求生,可她们两人落在了乱军手上,还会得到什么好?

    闵冉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他的手干燥温暖,掌心带着些薄茧,让她莫名觉得安心,不禁抬头对他感激的笑了笑。

    “我们的马车本来靠后,那些乱军截下了后面的马车还不满意,又有一小股人追了上来,车夫使劲的抽着马想逃,我怕极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扑上去抓住了马车门想钻进车里一起逃命。

    马跑得飞快,马车顿时颠簸不堪,我才抓住门要扑进去,可九娘你却突然扑了出来,将我一下推出了车子滚到在地。我躺在泥浆里,看着八娘在你身后收回了脚。你收势不稳一下从路边滚了下去,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你。我受了些伤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可莲芜姐姐她们却.....”

    蘼芜深深的吐出口气,不解的看着裴行韫,“九娘,我迄今都不明白,八娘为什么要将你推下马车?”

    裴行韫也不明白,她追问道:“你确定是她将我推下马车的?”

    “我死都忘不了,乱中谁也顾不上谁,车夫也不知道马车上出了乱子,我看到八娘不紧不慢关上车门,还冲着我笑了一下。我刚醒过神来要叫喊,乱军追了上来,便受了伤晕了过去。”

    闵冉听得是火冒三丈,他见裴行韫一脸哀伤,又心疼又生气的说道;“还能有什么,坏胚子就是坏胚子,哪能有那么多道理。她定是嫉妒你的美貌,想要害了你,夺去你的身份。”

    裴行韫听他这般说,虽然只是他胡乱的猜测,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不明白的是八娘怎么说服了她阿爹,让她顶替了自己的身份。

    蘼芜不明白闵冉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夺去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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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八娘变成了九娘?她愣愣的看裴行韫,难过的叫道:“九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郎君与夫人都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