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睡不醒时,她用这帕子替他拭去头上的汗,擦去嘴角的药渍,临走时却忘了将它带走。

    他看着这块如同孝布一样的帕子,眼底暗淡的火光又慢慢升腾,渐渐燃起。

    那一夜的精心照料绝不是假,那沾了他血肉的鲛皮也真真化成了灰!

    也许,并不是她不在意他,只是习惯了依靠自己而已。

    冯化年虽在赵元翰面前夸过佛女与她手下的流民不一般,可那不过是怕赵元翰看低了自己,这才故意拔高了对手,其实,他心底并未将他们当回事。

    一个女土匪力气再大,武艺再高强,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双手难敌众拳,三岁的孩子都懂的道理,何况是他。

    至于那些穷要饭的,更不必说,一辈子土里刨食,大字儿也不识几个的人,又能指望他们能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可很快,他亲眼目睹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事,那些流民竟然排成灵官阵,眨眼间便将自己带来的人杀了大半!

    这可是灵官阵!若不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谁敢轻易用这样的阵型,一个不好,伤得便是自己人!

    他将目光投向场中那个女匪,眼底满是疑惑。

    她到底什么人?为何有如此出众的武艺,又从何处知道了传说中的灵官阵?又如何训练出这样一只强军?

    可很快,他的疑惑便被无法抑制的恐惧所替代,那女匪脚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却始终站在那里,手里的刀似乎并不比先前慢上半分。

    再看她一刀下去,对面人的肚子便像开了瓢的瓜一样,露出红的白的绿的,洒满了一地,他的腹中顿时一阵绞痛,放佛那被开膛破肚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就在这时,手下的副将捂着腿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大人,再这样下去,怕是顶不住了!”

    太平了几十年,他们哪里见过这杀人不要命的打法,那女的就不提了,谁靠近谁没命!就是她手下的那些流民也都是疯子,刀砍在他们身上,只看得见血往外流,却不见人倒下,非要砍上七八刀,人才开始打晃,倒下之前还非要拉个垫背的!

    这样的对手,你别说士兵,就是他自己也看了都害怕。

    冯化年环顾了一圈,心便彻底凉了,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自己便损失了一大半的人,剩下的人与其说是作战,不如说是四处逃命。

    “撤!”

    他这一声喊得无可奈何,却又急不可待,话音刚落,他便立刻翻身上马,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谁知,没走出几步,边听身后传来一声破空声,他心中一跳,不等他回头,眼前突然一黑,人便栽了下去。

    临闭眼前,他忽然想到自己那个被射穿的头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