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缓缓摇头,“我不能,留你们。”

    她此去自身尚且难保,又怎能给别人庇佑。

    裹着她外衫的女子膝行几步上前,匍匐在她的脚下,泣声道,“姑娘行行好,我爹娘都被土匪杀了,就剩了我一个,我什么活儿都会干,什么苦都能吃,求姑娘给口饭,旁的什么都不要。”

    “姑娘,我也回不去了,我那夫君抛下我独自跑了,若是知道我还活着,又被山匪糟蹋了,他只会将我沉塘!求您别赶我走,您让我做牛做马做什么我都愿意!”

    “姐姐,我也没家了,我给您当丫鬟,给您端茶倒水,绝不给您添乱!”

    安然看着地上的人,眼神黯淡,她们求她给活路,可又有谁知道,她自己就是没有活路的人,可看着这些绝望而无助的人,她又不禁想起自己的家人仆从,也不知他们死前会不会对着持刀拿箭的官兵跪地乞求?

    不,绝不会,她齐国公府的人宁愿战死,也不会跪地求饶。

    “没人,可以救你,除了你自己!”

    说罢,她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掌柜果然等到了那位公子和夫人,只是他们的模样却有些吓人,弄得他一时不敢上前。他怀里的狗子却在看到安然的那一刻突然扯开了嗓子,一边哭一边朝着安然伸手。

    安然立在门前,看着那个满脸泪痕的孩子,脑中却全是梦里朔哥儿那张咿咿呀呀的小脸,幽深空荡的胸膛忽然像是被人点亮填满。

    “孩子,给我吧。”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愣了愣。

    原本,她只是想要再看一眼这个孩子,告诉掌柜,不必再等他的姐姐,谁知,她竟然直接开口要了孩子。

    脑中有声音在劝,要了便要了吧,她与他都是无父无母,孤家寡人。

    陈恪看着安然由困惑到坚定的眼,憋了半日的气终于轻呼了出来。

    若是可以,他倒宁愿她从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中挑几个伶俐的出来,不管当丫鬟也好,做婆子也罢,至少还有点用处,可她偏偏要了这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张嘴哭闭嘴抱的孩子!

    掌柜听她这么说,看了眼她那尚带着血迹的刀,脸上有些犹豫。

    一旁的小二虽也害怕,可一想到能将晦气鬼甩掉,也顾不上那许多,“夫人当真是心善,狗子能跟着您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去掌柜怀里抱孩子,“掌柜的,您瞧,狗子跟这位夫人可真有缘,一院子的人谁都不要,只要这位夫人!说不得这是田嫂在天之灵保佑这孩子呢!”

    掌柜听小二这么说,到底松了手,可脸上却依旧带着几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