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蓝桦双眼一亮,立刻接道:“苏开!”

    肖明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发出一声饱经沧桑般的叹息,“啊。”

    昨晚他跟李孟德交流十分被动且费劲,往往需要他问,对方才答,而且许多时候答不上来不说,甚至还要他掰碎了解释,简直事倍功半。

    此时见度蓝桦不用点就透,棋逢对手酣畅淋漓的飘飘然失而复得,憋屈了一夜的他多少有点……感动。

    度蓝桦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这人好像一夜不见就憔悴许多,“怎么了?”

    对比过于强烈,肖明成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有感而发,你继续。”

    “你们读书人就是多愁善感,”度蓝桦也没放在心上,“其实一开始我在想,凶手是否是白云寺的人,毕竟是从那里出来后出事的,怎么看白云寺的嫌疑都很大。而且汪河离开之前确实曾与人秘密交谈,这一点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怀疑。”

    “但后来我又发现可能性不高。一来他是白云寺的固定大财主,阖寺上下都恨不得将他供起来,自然希望他活得长长久久。而且我问过方丈,最近几年新入寺的几个和尚都身家清白,跟汪河也没有龃龉,动机不足。”

    “既然不是白云寺的人,那么重点又落在访客上,所以我跟方丈要了访客名单,准备等会儿去挨家挨户拜访一下。”初升的太阳斜照过来,将石壁上垂下的一排冰溜子照得闪闪发亮,清澈犹如水晶,美丽异常,度蓝桦顺手掰了一根玩儿,“但你说的那个苏开,确实也有可能,但是这里有个最大的问题。”

    “不错,”肖明成点头,替她把后半句补齐,“现在苏开的儿子并未过继到汪河名下,杀了汪河,他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但凡过继,必要从亲戚或宗族之中挑选,昨晚他连夜查了苏、汪两家的族谱,发现汪河的情况并非偶然:

    实际上汪家人素来子嗣单薄,到了他这一代,也就只剩他和一个堂姐,但堂姐家中只有两个女孩儿。那么可用的便是苏梅这头,而与苏梅关系最近的便是苏开,恰好他膝下有两儿一女,长子十一岁,次子,才不过三岁,正是不记事的年纪。如果现在就抱过来,很容易养熟。

    但最大的问题恰恰就在于:现在苏开的儿子根本就没被抱走!

    自古以来,爵位也好家产也罢,都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如果没有儿子,那就要交还给父母、兄弟以及妻子,但现在苏梅也死了,作为妻弟的苏开跟瓜分财产八竿子打不着啊。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最倾向于熟人作案的度蓝桦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苏开列为头号嫌疑人,肖明成也始终觉得有些牵强。

    但凡行凶,必有动机,若汪河活着,好歹苏开还有个有钱的姐夫,是条人脉;反之,二话不说就将姐姐姐夫一起杀了,自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怎么也说不通呀。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一笑:

    现在他们面对的是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没有幸存者的残局,而外界关于鬼魂作祟、天谴报应的论调更是屡禁不止,确实麻烦。

    “不是派人去找苏开了?”度蓝桦道,“什么时候来,正好再问一问。”

    作为苏梅的娘家人代表,收敛姐姐尸骨这种事,还是要亲自到场的。

    “最迟午后也就到了。”肖明成道,“今儿我不一定有空在衙门,若我不回来,你只管先问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