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怪……委实厉害……”
有了改换面貌的本领，怪物要混入人世，在景柘想来，完全是轻而易举，待他感到逐渐清晰的面孔似曾相识之际，方才惊觉怪物唤出的声音熟悉异常。
原来，“疯子”所说的掉包并非是在骗他，将近两年的时间，就是这只身形硕大的白毛巨兽，顶替了景余瑞的原身。
拟定的设想，在一刹间尽数打乱。
识念不住地穿插搅卷，几乎要从识海中爆开，景柘顿时感到头痛欲裂，再也无力顾及身形，将过片刻，便已倒身栽落，一面震颤，一面蜷紧了双臂，整个人抱作一团。
一坠落地，逼袭而来的，本该是无比坚实的硬地，挨近的瞬间，却似抵上了一层厚大的棉絮，一点流光自景柘的额头掠过，怪物的躯体随之黯淡了一重，景柘犹自蜷卧，难抑忐忑地不住震颤，始终没有露出余光，完全忽略了怪物的变化。
为此，怪物仅仅发出了一声轻叹，维持原先的坐态，道出颇为沉重的话音：“你娘……是我刚入人世之时结交的玩伴，那时的我年纪还小，人间的诸多事宜，仅是摸到了些许皮毛，若非你娘执意留我，恐怕多年以前，我已成了哪家猎户的盘中之餐，再俟不到往后的诸多坎坷，你娘于我，实有极重的恩情，只可惜……”
怪物欲言又止，景柘顿觉触电般的挨了一击，强忍震颤，忙不迭挣起半身，冷声追问：“可惜……可惜什么？你说清楚了！”
“是……是我兄长……对她下了杀手，它——”
“够了！”景柘心头一凛，再感不到一丝颤意，“你说我娘待你有恩，你兄长要害她，你就不能好好地拦住？还是说……恩归恩，仇归仇，兄长在先，你偏是个迂的，直要等到当哥的得逞，才能抽出空来补救？”
闻言，怪物焦灼愈甚，鼻骨末端聚出了极深的皱痕，景柘全无耐性，略吞了吞喉结，便即接道：“我娘既然没活成，你欠了她的恩，不能就此轻飘飘地拖着，快把你那兄长带出来，让景爷亲手了结他，若是不然，往后的日日夜夜，景爷哪怕真下了地狱做鬼，也要无时不刻地念阴咒，不念到你跟你那兄长灰飞烟灭，哪怕赖在地底下永生永世，也绝不甘休。”
说时，怪物整个的躯体陡然转暗，似是泼上了一层浓墨，及至此时，天际已经浸染了深黯的冷色，定睛半晌后，景柘才惊觉，怪物的身躯非是变色，而是转成了微浅的透明，隐隐能够瞥见远山绵延的线络。
“这厮……难不成真的快不行了？”一时间，景柘无法理解自己的担心从何而来，“它们这几个妖邪可是将我家害惨了，就是下刀山煮油锅，哪个不算是轻省的？这时候想起来装可怜，景爷又不是行善的，作甚要睬它？”
安抚住思绪，景柘始觉要问的还没问完，明明看到怪物嘴角微动，欲言将止，却故作未觉，急不可耐地放声大喊：“你那兄长逃去了哪儿，你还没同景爷说呢！”
“兄长……我……不知道。”
听见这一句，景柘险些气堵，好一会儿才回缓过来，“不知道？你这不知道的意思，便是存心要包庇它，一意替它顶罪？”
“我……”
怪物只吐了一个字，便即压低了声量，连呼吸也随之收敛，景柘心下一急，登时起了怒气：“你们做妖怪的重情重义，碍不着我一个做人的，景爷今天偏就要见你那兄长，速速喊它出来，莫不然、莫不然——”
“疯子”已经弃他而去，他该以什么作为凭借，据此支撑这一声“莫不然”？
话音戛然而止，蹿盛的气势，未经须臾，业已坍缩得所剩无几。
恰在这时，怪物焕发了神态，一改此前颓然的瘫坐，挺直了脊背，“阿柘，你娘的死，实说起来，全是因我而起，你若打定了报仇的主意，我便俟在这里不动，只管动手便是。”
有了改换面貌的本领，怪物要混入人世，在景柘想来，完全是轻而易举，待他感到逐渐清晰的面孔似曾相识之际，方才惊觉怪物唤出的声音熟悉异常。
原来，“疯子”所说的掉包并非是在骗他，将近两年的时间，就是这只身形硕大的白毛巨兽，顶替了景余瑞的原身。
拟定的设想，在一刹间尽数打乱。
识念不住地穿插搅卷，几乎要从识海中爆开，景柘顿时感到头痛欲裂，再也无力顾及身形，将过片刻，便已倒身栽落，一面震颤，一面蜷紧了双臂，整个人抱作一团。
一坠落地，逼袭而来的，本该是无比坚实的硬地，挨近的瞬间，却似抵上了一层厚大的棉絮，一点流光自景柘的额头掠过，怪物的躯体随之黯淡了一重，景柘犹自蜷卧，难抑忐忑地不住震颤，始终没有露出余光，完全忽略了怪物的变化。
为此，怪物仅仅发出了一声轻叹，维持原先的坐态，道出颇为沉重的话音：“你娘……是我刚入人世之时结交的玩伴，那时的我年纪还小，人间的诸多事宜，仅是摸到了些许皮毛，若非你娘执意留我，恐怕多年以前，我已成了哪家猎户的盘中之餐，再俟不到往后的诸多坎坷，你娘于我，实有极重的恩情，只可惜……”
怪物欲言又止，景柘顿觉触电般的挨了一击，强忍震颤，忙不迭挣起半身，冷声追问：“可惜……可惜什么？你说清楚了！”
“是……是我兄长……对她下了杀手，它——”
“够了！”景柘心头一凛，再感不到一丝颤意，“你说我娘待你有恩，你兄长要害她，你就不能好好地拦住？还是说……恩归恩，仇归仇，兄长在先，你偏是个迂的，直要等到当哥的得逞，才能抽出空来补救？”
闻言，怪物焦灼愈甚，鼻骨末端聚出了极深的皱痕，景柘全无耐性，略吞了吞喉结，便即接道：“我娘既然没活成，你欠了她的恩，不能就此轻飘飘地拖着，快把你那兄长带出来，让景爷亲手了结他，若是不然，往后的日日夜夜，景爷哪怕真下了地狱做鬼，也要无时不刻地念阴咒，不念到你跟你那兄长灰飞烟灭，哪怕赖在地底下永生永世，也绝不甘休。”
说时，怪物整个的躯体陡然转暗，似是泼上了一层浓墨，及至此时，天际已经浸染了深黯的冷色，定睛半晌后，景柘才惊觉，怪物的身躯非是变色，而是转成了微浅的透明，隐隐能够瞥见远山绵延的线络。
“这厮……难不成真的快不行了？”一时间，景柘无法理解自己的担心从何而来，“它们这几个妖邪可是将我家害惨了，就是下刀山煮油锅，哪个不算是轻省的？这时候想起来装可怜，景爷又不是行善的，作甚要睬它？”
安抚住思绪，景柘始觉要问的还没问完，明明看到怪物嘴角微动，欲言将止，却故作未觉，急不可耐地放声大喊：“你那兄长逃去了哪儿，你还没同景爷说呢！”
“兄长……我……不知道。”
听见这一句，景柘险些气堵，好一会儿才回缓过来，“不知道？你这不知道的意思，便是存心要包庇它，一意替它顶罪？”
“我……”
怪物只吐了一个字，便即压低了声量，连呼吸也随之收敛，景柘心下一急，登时起了怒气：“你们做妖怪的重情重义，碍不着我一个做人的，景爷今天偏就要见你那兄长，速速喊它出来，莫不然、莫不然——”
“疯子”已经弃他而去，他该以什么作为凭借，据此支撑这一声“莫不然”？
话音戛然而止，蹿盛的气势，未经须臾，业已坍缩得所剩无几。
恰在这时，怪物焕发了神态，一改此前颓然的瘫坐，挺直了脊背，“阿柘，你娘的死，实说起来，全是因我而起，你若打定了报仇的主意，我便俟在这里不动，只管动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