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分钟,谢翌那边就谈好了。那个女生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捂着脸哭着跑了开。这架势看得赵欢一愣,禁不住撇嘴:“不会是表白被拒绝,所以哭成这个鬼样子?”

    不管怎么样,她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再一看什么异样都没有、小步颠颠地跑去帮少年推轮椅的知知,赵欢心头又是一梗,暗道难不成真是自己太小气敏感了?知知这个小傻子怎么一点都不吃醋的,那可是谢翌啊。

    赵欢是操碎了心,被郑濯捉住拎走还不客气地冲着少年哼了一声。谢翌压根就不理她,转头看向知知,担心她会误会。然而知知高高兴兴的,满心想着要回家干饭了。

    昨天晚上宁母就说了今天要做拿手菜麻辣沸腾鱼,还要做一道黄豆炖猪蹄汤。光是想着那个味道就把知知馋坏了,今儿一整天念念不忘。

    她吧咂了下嘴,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憧憬都要溢出来了:“谢翌谢翌,今天去我家吃饭不?有好吃的麻辣鱼与炖猪蹄哦。”

    “不用。”谢翌薄唇微张,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浮现在面部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该开心还是失落。

    他担心自己有意避开她,跟别的女孩子说话会让她想太多,结果小同桌确实是想了,满脑子都装着香喷喷的饭菜,把“馋”字写在了脸上。

    轻轻舒出一口气,他想自己该感到轻松的,因为他也不是很想再提到那个女生,也并不想让知知晓得他们的谈话内容。不是有多么见不得人,只是他不愿知知了解到他那么不堪的过去。

    那个女生曾经是谢翌的同学,初中时一个学校。刚开学那会儿他也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是偶然一次发现她被关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这才顺手把她放了出来。

    后来又撞见她被外校的高年级男生堵着要钱。对方人多、自己只有一个人,谢翌没有盲目冲出去,选择了报警。刚好班主任下班经过校门口,他便拉住班主任当外援一道过去,把那几个男生吓跑了。

    那会儿谢翌的腿还没有断过,尚未体验到人心可以丑陋到什么程度。等他坐上轮椅站不起来后,他见识到了,也尝到了那种被人恩将仇报的滋味,这都是那个女生带给他的。

    他不会忘记在他坐着轮椅重新回到学校时,同学们那些古怪的目光与小声的窃窃私语。那个女生倒是没有,反而跑来感谢他之前帮助了自己。

    难得感受到一片善意,谢翌没那么排斥她,偶尔在学校碰到还能说上两句话。再后来就没有了,那个女生跟着之前欺负她的几个外校男生混在一起,在放学路上将他的轮椅掀翻,复仇似的碾踩他的手指,欣赏他在地上挣扎的丑态。

    手指被人踩在脚下用力碾的疼痛,谢翌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这份带着疼痛的耻辱刻在他的记忆中,让他对旁人始终心存戒心,变得越来越漠然。

    谢翌早就记不清那女生叫什么名字了,要不是前几天猝不及防遇见,他几乎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人。

    更为可笑的是,那个女生找到他面前,纠结又犹豫地跟他道了歉,说她以前那会儿不是存心的,她也是被人逼的。要是不加入他们,那几个外校生会一直缠着她,甚至尾随报复她,像对待谢翌这样。

    实在太害怕了,她才做下了这件错事。初中这几年她一直很后悔,可始终生不出勇气找他道歉。

    道歉就能当作无事发生?谢翌只觉得讽刺,都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脸请求自己的原谅。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不是个多么大度的人,就是记仇又小肚鸡肠。

    “对不起”这几个轻飘飘的字毫无价值,初中时他不需要,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疯狂涌现的往事令谢翌的戾气险些压不住,要不是不想让在一边等着的知知看到自己失态与被恨意支配的丑陋一面,他只想呵斥对方,让她滚的。

    岂料他的沉默被当成了原谅,那女生登时松了口气。或许是到高中了都没交到什么好朋友,她迫切地需要跟人倾诉,从追忆初中的时光讲起,不知不觉讲到她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