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廓掷出的文书,正好砸在刚刚进门刘易的脚下。

    刘易伏下身子,将文书拾起,笑了笑言道:“大都护何必动这么大火气?”

    王君廓哼了一声,言道:“还不是颜也列部,他们居然敢违抗赵王的对孛儿罕的任命,要推举其他人为统军,孛儿罕来信说他现在已无法控制麾下三分之一的部众了。”

    刘易言道:“此事非同小可,王上之前定下章程,言番军五部统军由赵王亲点,军主由弱水都护府报承赵王亲准,而只有军副,幢主由弱水都护府,与统军商议而后共定,而幢副,队主,队副,才有统军部族自定。”

    “而让孛儿罕成为统军率领颜也列的部众,不仅是赵王的任命,也是弱水州都护府支持的,而其部众反对就乃是对赵王与弱水州都护府的藐视,此事不可儿戏。”

    王君廓从书案后站起身来,负手言道:“塞北形势并就不如中原,赵王因地制宜,既不设郡县统御,也不采用羁縻之制,将番人分六部,效仿当年魏制,各命统军,分别为英贺弗,额托,颜也列,我五妹,还有突地稽,崔序担任。”

    “突地稽所率的辽西靺鞨,崔序的丁零部在辽西郡,不受我弱水州都护府节制,而五妹毕竟是女将,这一次卸了统军之职,前往太原郡后,其一万帐部众由我弱水州都护府亲领,这一万帐多是亲近汉人的室得奚人,多年与汉人亲睦,几乎与我等无二,可侍为心腹,因此就近在御夷,怀荒二镇附近游牧。

    “故而眼下都护府实际亲领的为三部。英贺弗,额托两部,都是室得奚人,这几年两部部众都超过两万帐。英贺弗部在雁门,上谷郡以北,怀荒镇以西游牧,监视宋金刚。额托部在御夷镇以东,护卫室得奚部王庭所在,亦可随时支援辽西,对高句丽。契丹开战。虽说室得奚部中仍有些老朽之辈对我隋人十分抗拒,但额托,英贺弗都是王上的忠信之臣。绝可以信任。”

    “而颜也列部也有近两万帐的势力。其部众三分之一为奚人,契丹,霫,室韦也是不少,还有少许汉人。这一部距离御夷镇最远,大部在乌侯秦水以北游牧,与契丹。奚族三部,霫人,突厥接壤,各势力错综复杂,乃是我们弱水州都护府控制最薄弱之处,所以对我们而言,不能有失。”

    刘易沉吟言道:“大都护说得极是,我们要设法帮助孛儿罕镇压下族内的反对声音,巩固下其统军之位。眼下不如派一员将领前去帮助孛儿罕,以赵王在草原上的声威,以及我军的势力,配合孛儿罕,足可威慑颜也列部内之宵小。”

    王君廓摇了摇头,言道:“你算着一,别人可能算着二,三,四。颜也列部之宵小不足为虑,但颜也列一旦内乱,契丹八部,奚族三部,霫人,突厥人肯定比我们更早就知道消息,如果我们不能望风而动,就失了先机,就必须以雷霆手段平定,在塞外竖立赵国的威信。”

    刘易问道:“依大都护的意思,我们该出动多少人马?”

    王君廓看了刘易一眼,言道:“万胜军,都护府直属番军,汉军戍卒,高句丽,契丹乡军,我们有多少人马可以动员,就动员多少。”

    刘易吃了一惊,言道:“万胜军有三千五百精骑,都护府直属番骑有一万骑,汉军戍卒五千,高句丽,契丹乡兵还未编列,但也有三五千人,大都护你都要调动吗?”

    王君廓言道:“不错,怀荒,御夷二镇汉军戍卒必须留下,拱卫城池,但骑兵一律调走,还有通知额托,英贺弗,一并出兵接应,虬里汉虽在病重,但也要他派几名兵马帮忙,另外向幽州派人八百里加急急报,让王上从幽州立即率大军,为我军后援。”

    刘易吃了一惊,言道:“对付颜也列部的内乱,用不少出动这么多人马吧,更不用惊动王上,只需派一员大将,率两三千人马即可。”

    王君廓看了刘易一眼,言道:“尔一介书生,不要对我指手画脚,听令就是,我担心的不是颜也列部,而是突厥,懂吗!”

    刘易听了言道:“卑职听令就是,敢问怀荒,御夷二镇是否戒严,如此令城内的商队恐怕损失都不小。”

    王君廓双目一眯,言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戒严就是,一切后果由我来担。”

    御夷镇戒严的号令,在王君廓下令半刻钟后,即是发出。

    随即披着皮甲,头罩铁兜的汉军戍卒,手持兵戈,从兵营滚滚涌向四个城门。大街之上,随即都是汉军戍卒戒备的身影,路障随即被四处设起。驻扎在城门的戍卒,都是拥有本城户籍的汉人番人组成,乃是御夷镇子弟兵,对于守护这座城池有天生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