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上,激流滔滔。

    大江之上,战舰如云。唐字的战旗在舰首前猎猎飘扬。

    十月,李渊以河间郡王李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兼行军长史,统辖十二总管,自夔州顺流东进;又任命庐江王李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出襄州道,为北路军;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为南路军;萧铣降将,黄州总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为东路军。

    四路大军分头并进,兵锋直指梁朝国都江陵。

    这一年多以来,李孝恭,李靖在长江上游,巴蜀之地打造战舰,操练水军,蓄势待发,这一次顺江而下,李孝恭亲率战舰两千余艘东下,要破竹之势,一战攻克江陵,将荆襄之地收入掌中。

    不过李孝恭的计划却遭到了一点变故,此刻正值秋天雨季,江水暴涨,流经三峡的涛涛江水咆哮狂奔而下,响声震撼着峡谷。峡谷内唐军战舰密密麻麻,难以前进后退,而三峡河道又是长江的艰险之地。出兵前唐军上下见三峡如此难行,不由踌躇。

    但李靖却向李孝恭进言道:“兵贵神速,机不可失。如今我军队刚集结,萧铣尚不知我军来伐,若我们乘江水猛涨出师,顺流东下,突然出现在江陵城下,正是迅雷不及掩耳,乃兵家上策。纵然萧铣得知我将出师的消息,仓促调集军队,也无法应战,这样擒获萧铣定可一举成功。”

    李孝恭听从的李靖意见,现在正率舰队强行渡过三峡天险。

    此刻暴雨如注。长江之水也不免浑黄如黄河一般。

    从战舰上望去,但见两侧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左右如同门户一般,高耸于战舰之上。而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不及二十丈,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唐军战舰冒着暴雨。在激流之中行进,不免令人望之胆颤。

    在一艘巨舰的舰首,李靖与周法明二人并肩而立,侃侃笑谈,丝毫不将眼前的艰险放在眼底。

    李靖笑着对周法明道:“周兄,你看此地名为夔门,自古有夔门天下雄之说。今日一见果真是了得。”

    周法明不置可否,周法明其父周炅乃南陈大都督,其兄周法尚,隋武卫大将军,随来护儿攻打平壤城为其副将,父兄二人皆是两朝首屈一指的水军名将。周法明于隋末大乱时。乘势崛起,据州夺县,先附李密,再归萧铣,后见李唐讨伐又降唐。

    周法明神色冷酷。喜怒不形于色,听李靖这么说。只是淡淡地道:“东出夔门,不过是讨伐萧铣的第一步,你看这左右山川虽险,但却无碍。但是出了三峡才是着人担忧之处。”

    “怎么说?”

    “出了三峡,下面就是夷陵,夷陵古意是,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说的是水到此而平缓,山到此而低矮。此地为长江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江水到此而缓,化险为夷。”

    一旁李靖的侍卫不解地问:“水势化险为夷,那么不是该更好走,为何却令人担忧呢?”

    李靖笑而不语,周法明冷笑道:“你没有听说过夷陵之战吗?刘备东出白帝,顺流而下,深入吴国境两三百里,畅通无阻,为何偏偏却为陆逊阻在了夷陵?”

    侍卫失语不能回答。

    周法明老气横秋地道:“我告诉你吧,吾军顺江而下,深入敌境,利在速战,三峡虽险,同样的敌军也不好在此阻击,但夷陵却不同了。若是萧铣扼守此口,与我军相持不下,只能弃舟登陆岸上扎营,重蹈刘备覆辙。”

    “原来如此。”李靖的侍卫恍然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