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憨货,伏蟒拳经提及‘身椎如龙’,倘若你练到这一步,完全可不去顾什么字义,也并不妨碍你聚力运劲——你要是一意念着身椎如龙,念想着要打出龙腾虎跃的气势来,你脑子里已经转过几个念头,拳脚间的劲力就散了。而拳经里所提的劲与力,你们也不要去想有什么区别。你能从地面硬抓起来,或强举起的重物,这是你身体最为核心、最基础的硬力气。在技击中,光有强能挽牛的硬力气还远远不够,你还得反应足够快,并在足够短的时间内对身体进行精准的控制,这就是拳经里所提到的劲,这是伏蟒桩势所真正修练的地方。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我拿刀朝你砍去,你得及时接着。这个阶段是劲的运用,考验的是你的反应速度及身体控制,也就是说你们得反应得过来,并及时的控制身体、手臂变化刀势,而做到这一步之后,才是力的比拼!”

    这两个月,萧林石、石海、撒鲁合等人要坐镇应州、金城以及朔州北部、夹于大堡山与塘子山之间的苍头河谷参合口或杀胡口,同时还要暗中派人到党项人那里游说接纳,陈子箫、邬散荣二人则以经营西山防务的名义,先行安排一部分族人西迁,几乎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分身无暇,却是萧燕菡更多承担起秘密联络乌敕砦的重任。

    酷热的夏季匆匆而过,八月中下旬的西山已秋高气爽。

    萧燕菡再次登上乌敕塬,就看到徐怀正给牛二等人讲授拳经,她站旁边听了好一会儿,似有所悟,但总感觉差了那一点,以致最后一层窗户纸没能捅破。

    牛二听了半天,却是挠着脑袋嘀咕道:“军侯你说来简单,但我哪里能做到说不想就不想?念头忍不住岔开去,还就是岔出了这一口气去,也真真奇怪了!”

    “就知道嘴倔,”徐怀闭目想了一会儿,俄而睁开眼来,说道,“我有个办法教你,你取一根光滑的木棍过来!”

    牛二取刀砍一根树桠子削成木棍,递给徐怀,问道:“军侯有什么法子教我?”

    “这根棍子也有拳经所讲的身椎如龙,你信不信?”徐怀拿起棍子问牛二。

    “军侯你这不是胡扯吗?我牛二再傻,也没有傻到听信你这鬼话。”牛二摇头说道。

    徐怀将木棍掂量一二,拿囊刀尽可能削得均匀、光滑,又在重心位置刻出一个小缺口,说道:“你两只手摊平伸过来,我将棍子平放到你的双手之上,你左手不动,右手慢慢左移,又或者你右手不动,左手缓缓右移,这个小缺口会始终落在你的双手之间,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牛二摇头表示不信。

    “你可以试一试。”徐怀笑道。

    牛二如徐怀所言,将双手平伸撑起棍子缓慢移动,眼睛盯着棍子的缺口确实也在相对的缓缓移动,保证缺口落在双手之间,牛眼似的双目瞪得溜圆,问徐怀:“怎么回事?”

    “你这榆木脑袋,告诉你也不能想透——我现在告诉你这一处就是这根木棍的龙,你自己参悟去吧,等到哪天你对自己的榆木脑伐绝望了,不想着参悟这狗屁拳理,技击时也就不会为那几个念头拦住,拳脚上的工夫就可以说滴水穿石了!有时候悟不透,绝望了,就是悟透!”

    徐怀叫牛二等人拿着木棍到一旁玩去,看向女扮男装的萧燕菡,问道,

    “萧刺史前往塘子山了?”

    “……”萧燕菡点点头。

    徐怀也无意再询问下去。

    王禀回到汴京之后虽然得列执政之位,但中书省之中,地位比他高的有中书门下平章事、同中书门平章事,与他地位相等的还有两名参知政事。

    此外枢密使、同知枢密院事、三使司以及御史中丞也都有权参与朝廷军政,地位都不在王禀之下。

    在这种朝堂格局之下,王禀仅一人极力主张放弃对燕云等地的领土野心,强调与党项人休兵止战的必要性,以便将更多的西军精锐调入河北、河东北部诸镇,以防不患,哪里能从根本上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