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如烟轻叹一声,才转身看着焦铸和蔡照说道:“当年,我记得师兄曾亲口说过,世间大道,不是杀伐能够得到的,更不是抢掠能够得到的,而是要事事问心,当行则行,当止则止。于恍惚处得道之精,于昭昭时得道之源。若是一律讲武斗狠,你看这世间,哪个修为最高的人,躲过了黄土荒丘?人之为人,在与自控,蔡前辈,你若是实在控制不了自己,那么,今日我也不怪你,算是咱们缘尽于此,你……去吧。”

    蔡照、焦铸,包括乱道人本来都是听得如醉如痴,心中正激赏之时,忽然最后的几句话,像是一记如山重锤,直接轰击在蔡照头顶,昏昏沉沉之际,蔡照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不敢去问司马如烟,而是转头看着焦铸问道:“老焦,刚才……刚才副宗主,说的是……说的是啥?”还没问清之时,蔡照的一双眼睛,已是红了。

    焦铸也是大吃一惊,浑没想到司马如烟下手如此果决,对于蔡照的暴戾,根本就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直接驱逐,这……这可怎生是好?

    眼见着蔡照已是六神无主,焦铸连忙深躬一礼:“副宗主,您千万……千万莫要生气,要是我们……我们做得不对,您尽管骂就是。可千万不要气着自己。老蔡性情直爽,不是……不是天生暴戾之人,您……您看看,不要赶他走,让他改正,成不成?”

    司马如烟冷冷一笑:“我的话,已经可以不用听了么?”

    蔡照再也支撑不住,登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副宗主……宗主夫人,您……千万别和我这粗人一般见识。蔡照原本不是如此暴戾,只不过这一次觉醒蛮人血脉,才导致今日之果。以上不是蔡照要狡辩,而是说当初宗主一力救助蔡照,让蔡照生离崤山,这一次又是副宗主对失魂的蔡照不离不弃,蔡照此生所有,已经不属于蔡照自己,而就是宗主和副宗主的门前护卫,此生不变,还望副宗主看在蔡照初犯的份上,饶了蔡照这一次,若有下一次,蔡照自己了断,决不食言。”说完之后,以头抢地。

    焦铸满头大汗:“副宗主,这……一切都是老焦的错,若不是老焦言语挑衅,激起老蔡的……蛮性,断不会有今日之事,副宗主要惩治,就连老焦一块惩治了吧。不过,您要是想把我二人赶走,那是不成的,我们生是庄家人,死是庄家鬼,此生已经决然不会变了,请副宗主责罚。”

    司马如烟“哼”了一声,再不说一句话。

    乱道人眼见着眼前一幕,不由得更是咋舌:这一幕,若不是事先设计好的,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此刻,只有自己一个局外人,乱道人开口说道:“这位副宗主,咱们虽然是萍水相逢,可是我得说句公道话——你的这两个手下,都不错啊,他们虽然怀着点……那个小心思,可这毕竟也算的上扶危济困,那个行侠仗义之举,不鼓励也就算了,为何定要驱逐了呢?”

    谁知他话未说完,蔡照和焦铸已是齐齐转头,对他喝骂道:“闭嘴。你知道什么?我家副宗主做事历来最是公正,哪有你置喙的地方?”

    乱道人先是一惊,转而大怒:“哎……你们这两个贱骨头,我在帮你们说话哎,你们都听不懂,真是……那就让人家把你俩撵走,才是最好。哼,真是贱骨头。”

    这乱道人胡说,更是让焦铸和蔡照害怕:先说自己二人不错,那岂不是说副宗主胡搅蛮缠?

    这样子的人,要不说会被自己师弟暗算呢,真是一个大糊涂蛋,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这岁数的。

    又过了半晌,司马如烟才轻声问道:“你们,可知错了?”

    蔡照和焦铸连忙点头:“知错了,知错了,下次绝不会再犯。”

    司马如烟看着远空说道:“师兄费尽心血,建立的星罗神宗,虽说从未想过流传百世,可终归不能在我们手上,就成了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宗门。此乃其一。”

    “修道之途,最易昏聩之处,就是一个人力量变化之后,所产生的目空一切,唯我独尊之感,要知道,道之为物,为下,为空,为静,为无为。所以一味的恃强欺人,实则乃是神魂不清之举,不可谓,不可为呀,此乃其二。”

    “刚刚所为,焦老在背后鼓动,蔡照则在前端杀人,你等心中自有骄傲之意,认为自己乃是在救人,可世间万事,最忌讳以自己眼光横断,若是不能如江水之流,全无机心,则道途,也就是几位的凶途,这样的人,在我们身边,救不得,岂不是我们的错?此乃其三。”

    “我刚刚所说,你们可都懂了?”

    蔡照已是老泪纵横:“副宗主,蔡照这一生至此,可说以前未见宗主之时,实乃是昏聩无地,根本不知自己每日所为,浑浑噩噩,荒废终日,能得公子不弃,带在身边才看到世间奇景,壮怀瑰丽,才有了这冥王域之内的进阶之举,由此可知,宗主和副宗主,实乃是道境真人,这是……这是下凡来普度我等众生来了。蔡照若还是不知好歹,那真就该入八十八层幽冥底狱,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