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洪叔他有意隐瞒,而是有些事情,洪叔他也是不知道的。”冷娇带着洪叔进入冰室,在与颜素问眼神相撞的时候,轻轻颔首。

    “洪叔,我不是有意在背后议论你的。”颜素问轻轻福身,脸上亦有些尴尬。

    “无妨无妨,夫人是在做正常的推论,倒不是针对我这个老乞丐。”洪叔拱手:“夫人的为人,老乞丐还是知道的。”

    “是我的错。”冷娇走到魏矛的尸首旁:“我这阅江楼,明着只是一间供人吃饭饮茶的小楼,可实际上,是收集各种消息情报的场所。阅江楼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眼睛、鼻子和耳朵。之前与夫人说过,像这样的地方,不光南蜀有,大魏有,别的地方也有,但阅江楼,还是有所不同的。”

    “哪里不同?”

    “阅江楼里搜集的都是南蜀朝廷的消息,甚至有些消息极为隐秘。可听来的消息有真有假,但靠着耳朵是无法辨认的,所以,我们需要有人去接近这些消息的核心,以便帮我们做进一步的筛查,魏矛充当的就是这样一个筛查的角色。”

    “可魏矛只是阅江楼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计,他又如何能够接近南蜀朝廷的核心?”

    “接近南蜀朝廷的核心并非只有一张方式。”冷娇微抿唇线:“南蜀之乱,夫人不晓得,但相爷一定是清楚的。可唯有一人,不管南蜀皇帝如何更替,他都屹立不动。”

    “闽侯。”

    “对,闽侯。”冷娇点头:“闽侯并非真正的皇亲国戚,据说他之所以能够封侯,是因为他颇有异能。这第一,传说闽侯能观天象,知风雨。第二、闽侯擅毒,擅医。第三、闽侯能听动物之言,可驱动物为兵。”

    “真有这么牛的人,南蜀皇帝为何不派这闽侯去攻打我大魏边城?”

    “那是因为,再厉害的人都会老去。闽侯老了,已经有七八年不曾出过他的侯府,可除了外头传言的这些,还有闽侯在南蜀朝廷内盘根错节的关系。动闽侯,就等于在动南蜀朝廷的命脉,所以不管南蜀朝廷的皇帝如何更替,闽侯始终都是闽侯。他不问朝局,更不涉及这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不管谁做皇帝,他都说好,都会为其办事。别人效忠的是皇帝,闽侯效忠的却是南蜀朝廷,他才不管皇帝是谁做的,他只在乎,南蜀朝廷还在不在,自己的富贵荣华还在不在。”

    “倒是个既能想得开,又能想的明白的。效忠皇帝,皇帝会生疑,可效忠朝廷,皇帝就算生疑,也会思量思量。”

    “闽侯虽被外头传得神乎其乎,可归根到底,也还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府中妻妾最多时可达二三十人,眼下留下的,仍有七人,且这七人都是为闽侯生下过儿女的。皇帝有三宫六院,这三宫六院明争暗斗,不死不休,这普通人家的宅院,妻妾之争,也不遑多让。”

    “冷爷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难不成,冷爷也深受其苦?”

    “冷娇怕麻烦,此一生但求一人而已,只可惜,等到这个岁数,仍未遇见。”冷娇遗憾的摇了摇头:“不知顾相更倾向于那种生活?”

    “与冷爷一样,此一生但求一人而已,但不同的是,这个人,我已经遇见了。”顾长风直接握住了颜素问的手:“冷爷是将魏矛送到闽侯府里去了?”

    “倒不是刻意的,而是凑巧。闽侯府中有个庶出的孩子,这孩子的生母在生他的时候因为血崩过世,或许是因为美人不可留,闽侯对这个庶出的孩子格外疼惜。这孩子年幼时,闽侯尚能掌家,府中妻妾虽不喜这孩子,却也只能装模作样的捧着,可自打前几年,闽侯身体抱恙,甚至连自个儿的屋门都出不得的时候,他府里的那些妻妾们就开始针对这个孩子。”

    “这孩子怎么说也得有个十来岁吧,他不会跑去跟闽侯告状,不会反击吗?”

    “若是只有这孩子自个儿,他倒是可以尽力一搏,但这孩子有个外祖母。因生母过世,闽侯心疼他,就将他的外祖母给接进侯府照应。这原是好意,却不想竟被闽侯的那些妻妾拿捏住,成了这孩子的软肋。为了外祖母,他甘愿忍受府中的种种折磨,因为他知道,就算那些人如何针对他,只要闽侯不死,他就不会死。几年下来,这种忍耐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魏矛的长相与这孩子有八九分的相似,再经过我们刻意的调教,换上衣装,可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