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庆业楼还没开始营业。楼里的管事忙着盘算前一天的账目;打手们有的出门要账了,有的留驻在楼里以防有人上门闹事。

    端茶递水、忙活了一宿的小厮们多数回去补觉了;不过也有少数得留下来,打扫几层楼的卫生、以及伺候在楼里过夜的有钱公子哥。

    那些兜里有几张钞票的败家子,惯爱使唤人,一会儿要吸大烟、一会要买宵夜买早餐……总之事一大堆,能把人使唤得像骡子,不过好在给的小费也丰厚,这活也有人乐得干。

    程五爷来庆业楼,很少过问账目,但必定要和这些过夜的“客人”好好打声招呼。虽大多是些不争气的浪荡子,可架不住家里老子有权有势有钱财,多条人脉门路,对程五爷这样做灰色生意的才更有用。

    “五爷,警署刘副处长的二公子昨儿歇在咱们楼里,您看,要不要……”管事孙隶压低声请示。

    程五爷笑眯眯的:“自然是要过去打声招呼,免得人家说咱们庆业楼不知礼数。”

    他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孙管事就心领神会。

    “松月,”程五爷看向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女儿,“爸要去做正经事了,你就别跟着了,自个儿在楼里逛逛。”

    “哦,好!”松月乖乖松手站好,随后眼珠一转,看向瘦削身材的孙隶,俏皮地问,“孙叔,能派个楼里的人给我领路吗?好久没来了,我怕待会儿转迷路了。”

    这话大小姐不说,孙隶这个八面玲珑的人精也会给安排好,当即唤了正在扫地的一个小厮,说:“念轩你过来。”

    一个头大身子细的年轻人跑了过去,“孙管事,您找我有事?”

    孙隶说:“你陪大小姐在楼里好好逛逛。”

    “哦好的,”他憨憨地笑了下,朝松月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又低了头,红着脸呐呐地问候,“大小姐。”

    他声音小,松月根本没注意到,等目送她爸和孙管事离开后,才将目光移到这个细瘦个子的年轻人。

    “你叫念轩?”她笑容很甜,“很好听的名字喔。”

    念轩挠挠头,耳后根发热,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大、大小姐想逛哪儿?我……我领您去……”

    “你们这儿有个叫巫衡的吧,他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衡哥?……大小姐,您找衡哥有什么事吗?”

    “哦,就是找他有点事,”松月笑眯眯反问,“对了,你跟巫衡是不是挺熟的呀?”

    念轩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我和衡哥是同乡,他很照顾我。”

    “同乡啊,是挺难得。”松月笑着说,随后话题忽地一转,“他现在在楼里吗?你领我去找他好不好,拜托啦念轩,我找他有点事。”